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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思水绘园

2023/08/22   维加斯新闻报
文：朱广英

        故乡如皋的水绘园之所以称誉海内外，绝非仅缘于它那飞檐翘角、鳞次栉比的如诗如画的古建筑群的构造风格。确实，园林专家陈从周教授曾经先后多次来如皋考察水绘园，并在他的《园林丛谈》里留下关于水绘园的优美文字，水绘园“面水楼台掩映于垂柳峁荷之间，全景之美，足入画本。此建筑群之妙，实为国内孤本”。然而，他又言：“流水几弯萦客梦，楼台隔院似闻箫，往事溯前朝”。说透了，水绘园更是一处精美绝伦的人文景观。
    水绘园因明末四公子之一——冒辟疆的传奇人生而闻名于世。冒辟疆是文学家、书法家、明末复社后起领袖。他隐居的水绘园当时是在“中禅寺院左首，北依城垣，东出水关、溪流回顾、各派水系皆汇合于斯”。古色古香的建筑，以楼带院，错落有致，其主体结构水明楼“分前后二舱，有楼可登，顶部高低错落，绕以水花墙，其内各自成院，点石栽花，明净雅洁，廊庑四合，空间处理围而不隔，界而不分，此建筑本身虚实之对比，与水中之真伪之变化，是一幅极好的面水楼阁图”。院中有一棵温柔羸弱的紫荆，它的对面矗立着一株饱经800余年历史风霜的古桧，沧桑的历史感让人浮想联翩，如入化境。
    冒辟疆“两岁涉四方，十二称文章，束发侈接交，鸿巨竞誉扬”。这样一位翩翩才子，偏偏遇上干戈满地、朝代更替的乱世。他六次乡试六次落第。明朝灭亡后，他与刚直不阿的父亲冒起宗先生回归故里“同甘隐遁”。冒辟疆常常独自一人在宁静的月夜漫步水绘园，那时爱妾董小宛已先他而去，他惆怅万分，置身于孤独之中。一心复明的冒辟疆，决心做一位终生不仕的前朝遗民。他的全家遭到清兵多次虏掠、欺侮，他积极投身到公开的和秘密的抗清复明活动中去，最后却都以失败告终。在朝代交替几十年的社会变迁中，曾经作为贵族公子的冒辟疆渐渐看透人世的一切，惟一聊以自慰的就是他能“篱畔菊花坚晚节”，致死坚守他的三不主义——不应召、不入仕、不做官。他宅于水绘园中，招饮多少海内名流，救助多少文人墨客，挥毫多少书画诗作…… 钱谦益、吴梅村、王士祯、孔尚任、陈维崧诸友，履及如皋，又或寓居园中，书写着水绘园千古不泯的人文佳话。浮白载笔，酩酊大醉的背后，看似冒辟疆的玩世不恭，实则是他对明亡清兴的无可奈何。为前朝、为故交、为乡人，散尽家财的冒辟疆，在他83岁时，在一个北风呼啸的冬夜，饥寒交迫地死于一个陋巷里。
    自冒氏离世前后，水绘园荒废过，重修过，无论园子或兴或亡，后人流连于此，怎能不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