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在医疗保健上花费庞大,超过了任何其它国家,而且费用的成长速度几乎超过了美国经济的所有指标。
美国国家医疗支出,即透过公共和私人途径支付的医疗费用总额,在近几十年间的增长速度超过了通货膨胀、家庭收入、国内生产总值(GDP)、人口等方面的增长,甚至超过了住房价格上涨的速度。
到2023年,美国人在医疗保健方面的总支出达到4.9兆美元,是国防开支的六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医疗支出能达到如此高的水准。从占GDP的比例来看,美国的支出比德国和法国高出三分之一,是中国的两倍以上。
然而,根据主要的医疗保健指数,美国人并没有比同类国家的人更健康,也没有和同类国家的人一样长寿。
总部位于纽约的百利宫健康研究所(Paragon Health Institute)高级政策分析师杰克逊·哈蒙德(Jackson Hammond)表示:“我们富裕,但是身体并不健康。”
美国的医疗体系非常复杂,因此医疗成本的上涨具有多方面的原因。专家认为,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人们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
本文将综述美国医疗支出的概况,分析医疗费用高昂的原因,并介绍专家认为一定能降低成本的变革。
医疗保健支出费用
2023年,美国人的人均自付医疗费用为1,500美元,对一个四口之家来说,就是6,000美元。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实际总支出是这个数字的10倍:每人14,570美元,而四口之家则是超过58,000美元。
其中的部分资金来自雇主全额或部分支付的员工医疗保险费,以及来自其它第三方支付。但是绝大部分的资金来自纳税人。在美国,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所投入的资金占医疗支出的一半以上。
2023财年,联邦政府在医疗保健方面的支出超过1.8兆美元,当年的预算赤字为1.7兆美元。
大部分医疗费用(51%)用于支付医生和实验室等医院和门诊服务提供者。处方药的费用约占9%。
同时,医疗保健支出也在快速成长。 2023财年,自付医疗费用增加了7.2%。医院服务费用增加了超过10%,而处方药的费用则增加了12%。
人口老化、健康问题更严重
美国人口老化比30年前更甚,健康问题也更严重,这些因素推动了医疗保健费用的成长。
总部位于纽约的摩根健康公司(Morgan Health)执行董事奥里尔·理查森(Orriel Richardson)透露:“美国人口中有相当大比例的人患有慢性疾病。”
理查森说,治疗慢性疾病所需费用非常高,因为患者到医疗机构就诊、开药以及需要进行其它治疗的次数不断增加,而且往往需要终生就医。
曾任前国会议员办公室主任的医生雷恩·阿彻(Reyn Archer)表示,许多疾病都是由从年轻时就形成的生活方式导致,或由此变得更严重。
阿彻说:“我们发现,在10到12岁的孩子们身上已经出现慢性病症状蔓延的情况。”
“1991年,在美国第一批患病儿童中,我们发现德州一名儿童患有第2型糖尿病。”阿彻说。
“如今,在某些地方,多达70%的新发糖尿病病例都是第2型糖尿病,这种疾病多由肥胖引发。”
根据美国彼得森-KFF健康系统追踪机构(Peterson-KFF Health System Tracker)发布的数据,美国因糖尿病以及慢性肝病、肾脏病和呼吸系统疾病死亡的人数在已开发国家中居首位。
同时,美国人口也呈现老化的趋势。在1960年,美国人的年龄中位数为29岁,65岁以上人口仅占全国人口的9%。到了2023年,年龄中位数提高至39岁,并有18%的美国人年龄在65岁或以上。
新型疗法的成本
新型疗法会增加医疗成本,因为最初采用它们的时候价格非常高昂,后来被广泛使用。
阿彻认为,关节置换手术很好地说明了这个现象。 “由于我们非常擅长这项工作的机械原理,我们可以让它变得无处不在。”他说。
在以前,接受关节置换手术的患者需要住院。 2015年,联邦医疗保险计划(Medicare)为(每个)这类治疗手术支付了高达3.3万美元,费用与治疗地点和其它因素有关。当年美国约有100万人接受了关节置换手术。
现在,这些手术通常在门诊就可以进行。在门诊手术中心进行膝关节置换手术,联邦医疗保险所支付的费用不到1万美元。然而,每年都有越来越多的人进行关节置换。
理查森也认为,新开发的药物正在推动整体医疗成本的上升。
“细胞和基因治疗技术为我们提供了许多个性化的高科技科学,可能会真正卓有成效。”她说道,“但你必须为此支付账单。”
这类新药物包括在美国获准用于治疗第2型糖尿病的诺和泰(亦译为“胰妥赞”,Ozempic)和瑞倍适(Rybelsus)等药物,以及用于减肥的药物诺和盈(Wegovy)等。
据彼得森-KFF称,截至2024年3月,诺和盈一个月的用量定价为1,349美元。联邦医疗保险对以上三种司美格鲁肽(Semaglutide)类药物的支付费用从2018年的5,700万美元上升到2022年的57亿美元,五年内增加了10倍。
根据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the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公布的数据,超过11%的美国成年人患有糖尿病,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患有肥胖症。另外,约17%的美国儿童也患有肥胖症。
意想不到的后果
鉴于美国医疗体系的复杂性,无论出发点是多么美好,任何微小的调整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在这方面,专家经常以医疗损失率(Medical Loss Ratio,简称MLR)作为例子。
医疗损失率是联邦《平价医疗法案》(the Affordable Care Act,简称ACA)中的一项规定,旨在限制保险公司的利润。医疗损失率规定了保险公司可以保留用于管理成本的保费比例,以及必须支付医疗服务的比例。
对于大型团体保险计划而言,保险公司必须将所收保费的85%支付给医疗服务提供者或退还给购买保险的客户。
哈蒙德表示:“因为法律规定了医疗损失率,保险公司获取更多利润的少数途径之一,就是在医疗保健上支付更多的费用,如此一来,就不可避免地提高了保险费用。”
联邦《平价医疗法案》于2014年全面实施。从2018年到2023年,美国家庭保险的平均保费增加了22%,相较于2013年,则增加了47%。
医疗市场动态
美国人的私人医疗保险业务越来越集中于数量较少、规模较大的保险公司和医疗服务提供者。根据总部位于维吉尼亚州的新闻网站“阿克西奥斯”(Axios,www.axios.com)的分析,到2023年为止,美国最大的六家医疗保险公司的业务,占美国医疗支出总额的近30%。而在2011年,这个比例仅10%。
美国政府问责局(the 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Office,简称GAO)医疗保健主任约翰·迪肯(John Dicken)在发表的一篇题为“随着市场越来越集中,保险公司越来越少,医疗保险成本也越来越高”的文章中写道:“这种情况可能会导致保险费用上涨,可负担的医疗保险服务减少,从而导致消费者的选择也相应减少。”
除了私人保险外,许多保险公司也涉足联邦医疗保险优惠计划(Medicare Advantage)以及联邦医疗补助计划(Medicaid)。因此,对于立法者来说,了解资金的去向以及如何改善医疗保险系统可能更具挑战性。
理查森说:“如果联邦医疗保险计划削减了某些项目,那么保险公司就会将这些项目转移到其商业市场,并向商业市场收取更高的费用,以保全其业务。”
而在最近,简单的供需问题也导致了成本的增加。 “我们的劳动力出现短缺,因此医疗服务提供者相应地收取了更高的费用。”她说。
预防是最好的治疗
为此专家建议,美国人减少医疗开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健康。
理查森认为,增加第一线专业人士(包括医生、执业护士和医生助理等)的数量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们需要初级保健门诊医生在更多人患有更严重的疾病之前,找到这些病人。”理查森说道,“例如,对更多的人进行糖尿病筛检,可以防止有患糖尿病风险的人士患上这种疾病,从而在一生中节省数千美元。”
阿彻认为,最重要的是“要追本溯源,并与社区密切合作,在医疗系统中创造新的激励机制”。
他说,这种方法意味着“从日常点滴做起,一步一步地帮助人们重新塑造他们的生活方式”。
“还要重新塑造人们与医生合作的方式以及大众对饮食的看法,更确切地说,人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必须进行调整,”他说。
而包括联邦众议员奇普·罗伊(Chip Roy)在内的其他人则主张透过立法改革,让美国人可以更大程度地控制自己的医疗支出,包括扩大个人的健康储蓄帐户(Health Savings Account,简称HSA)的使用范围。
健康支出“是你能想像到的最复杂的方程式之一”,阿彻总结道。
美国人口老化比30年前更甚,健康问题也更严重,这些因素推动了医疗保健费用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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