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泰普托尔律师事务所是由几个联邦参议员从国会退职后组建的,1894年成立。合伙人中有两位出任过美国的国务卿,也产生过二位国防总裁,七个国会议员,一位美国贸易代表,一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主任,当然也有过二十几位驻一些无关紧要国家的大使,等等,等等。这些合伙人的画像挂在办公楼的走廊里,彰显著该所的传统、权威和深厚背景。
每次诸葛明在办公楼走廊里通过,他都感到害怕,怕这些生前狡猾多端的人物变成鬼魂萦绕着这个建筑,为了壮胆,他有时驻足观看这些前辈同行的画像,努力让自己产生一种滑稽的感觉。这些老家伙们是他现在的榜样,抑或未来的模样?另一种奇特的感觉,在这个走廊里行进,如同到了圣迭戈海洋公园的海底玻璃通道,看前辈门个个像穿着西服的鲨鱼,固然让人肃然起敬,但也让诸葛明怀疑自己能否达到他们的事业顶峰。
每天晚上下班到酒店后,诸葛明总要打开看美国的会议电视频道,里面24小时转播或直播著各类大小国会会议。他在网上了解到,现有国会成员里,有84个议员曾因酒后驾驶被逮捕;有71位议员因坏信用无法申请到信用卡;有58位被发行婚外恋行为;当然其他的400多位尚未被发现;有36个议员曾因虐待配偶而被指控;有14位议员曾吸过毒;有8位曾因在商店偷窃被逮捕过。所以他每次看到前辈律师的画像,总在心里说道:“哈哈,首先大家都是动物嘛,每一个国会议员都代表着他们的阴茎和若干个硕大的乳房。”
本来诸葛明以为美国的公司啊,律所啊,它们的企业文化是美国民主社会的缩微公园,但现实让他感到非常吃惊。首先,美国谈不上是一个民主的社会,这个由大财团大商人控制的国家优雅地搞出一套装模作样让人民参政议政的体制,人民真的要当家作主,很难。
这几年诸葛明对美国的观察更加坚定了他的美国并不民主的看法,这里是“钱主——超富者组成的利益集团控制着美国并妄想控制整个世界。他们的猖狂导致美国社会结构和机理的失衡,当然也带来世界和平均势的失衡。一个真正民主的政府应避免利益集团来左右国内政治;而为了世界和平,也要防止一个跨国界的利益集团的出现。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美国麻烦,世界也麻烦。
从小的方面看,美国的大公司、大律师事务所很像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兵营,等级森严,老板说一不二,下面的人只有默声执行的义务,毫无民主可言。所里的政策和案子的办理严格沿着高级合伙人——合伙人——执行律师——律师助理——秘书的路径传递号令。即使下级怀疑上级的命令有错,也必须执行。二年来,诸葛明没有见过哪个助理、律师和合伙人和他们各自的上级吵过架。记得在中国国内的单位工作的时候,诸葛明时常见到下级顶撞上级,上级被顶撞后大为光火,但未必把浑身长刺的下级开除掉。他就跟他的局长吵过,也没太大了不的。局长不给他公寓钥匙,他威胁住到局长家里。在斯泰普托尔律师所,谁敢威胁那几个高级合伙人呢?
沉默和顺从并不等于和谐。律所里的争权夺利乃至争风吃醋风起云涌。美国大公司文化也流行天下办公室里的所有政谋权术,诡异险恶。他们玩得和中国单位里的干部一样,隐蔽、虚伪、无情和惨烈。为了晋升,为了福利,为了讨好巴结上司,为了干活的多少和假日的长短,大家每天都在较量著。人人都学厚黑,人人也受尽了拍马屁、勾心斗角、派系斗争、尔虞我诈的煎熬。
几乎每个高级合伙人都好色,他们不停地更换秘书,每年从大学的毕业生中招募男女活鲜,每天在办公室里体验著“秀色可餐”,而把玩过后,就把他(她)们一级一级地分配到手下的普通合伙人和普通律师那里。特丽萨进入律所时为汤姆当秘书,现在被下派到诸葛明这里。
特丽萨年轻漂亮,但不以姿色换取注意力和生产力。她是有层次的。她也明白,在这么大律师事务所里生存,隐忍和乖巧为上策。
汤姆·温伯格是一个近七十岁的犹太老头,仍然以高级合伙人的身份活跃在事务所里。诸葛明私下说他不是在维护法律,而是在利用法律;而且私下认为汤姆首先是一个商人,其次才是一位律师。
只有亲自到他的办公室才了解汤姆的真实背景。他非常反感互联网,几个搜索引擎查不到他的信息,一切要保密保密保密——秘密就是金钱。他留恋那个打字机时代——律师可以收取更多的计时收费。他是律所里1400多名律师中唯一不把简历贴在网站上的一个人。他要保持神秘——神秘就是力量。当然信息更是权力——只是信息要掌握在他的手里。他痛恨谷歌、维基泄密等搜索网站,认为这些网站破坏了原来的秩序,他们历来要控制世界的秩序。他一直在探索要把它们告到法庭,指责它不经自己的许可把他的活动内容罗列出来,让别人掌握他的蛛丝马迹。
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他和各位已逝和在世总统的合影,彰显著他的资历和活动半径。诸葛明想,中国的俗语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汤姆可没有中国达人的内敛,他是谁,就要包装成谁,过之也没关系。他的个子不高,但为了追求“君临天下”的感觉,总把他和各位总统的合影照高高地挂在墙上,让访客们抬头遥望,以印证他经常所标榜的“他在世界上是从上面往下看的人”。
每天一早他的桌子上都摆放著飘着印油香的《华尔街日报》,并且故意翻得凌乱不堪。他时常对别人讲,《华尔街日报》是让真正统治美国甚至世界的人士阅读的;《华盛顿邮报》是给那些自认为他们在统治美国的人是读的;《纽约时报》的读者大多酸溜溜的,一厢情愿地认为美国应该由他们统治;《今日美国报》的读者每天为那些统治著美国的人四处奔波;而每天买《波士顿环球报》的人,常常依恋他们祖上统治美国的岁月。对于那些仅供作填字游戏、消磨地铁时光和包鱼包菜的报纸,汤姆不屑一顾。
以前诸葛明经常看到汤姆办公室里无处不在的亲情,浓郁的很,办公桌上摆的全是家人照片,太太的,四个孩子和十三个孙辈的。但有一次从中国出差回来后,汤姆把他与夫人的合影拿掉了,也许是他发现中国多数老板并不把自己太太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过了几天,他又把太太的照片放回远处,也许他太太来了办公室一趟,训斥了汤姆一番。
汤姆办公室最独特的一景,也是最缺少的一景,没有电脑。他在名字座牌的旁边竖着一个古老的带羽毛的笔,意味着他的所有工作只是签个字而已。
“不能留下痕迹,随时销毁你办事后的证据,不能让老大们---联邦调查局那些家伙们了解我们在哪里、我们在做什么,所以我不使用手机和电脑。”汤姆经常对那些好奇于他不用电脑的人讲。他讥讽那些在飞机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人士,认为他们多是为了炫耀。而且他认为手机是拴狗的狗项圈;他看不上时时对着手机说话的人,他说:“要我像他们那样忙,我必须每天挣一百万美元。”
每次和汤姆在一起,诸葛明就自问:律师是什么?律师的使命又是什么?诸葛明查读过美国律师协会的座右铭:“捍卫自由,匡扶正义”。他为此沉吟良久。是啊,律师们应该以此为执业准则。但座右铭里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金钱。诸葛明觉得,应该再加上一句:“服务金钱”。美国是一个允许满足个人财宝和权色欲望的社会,律师通法律,有钱可以使律师推磨,围绕着钱,任何事都可以由律师小大由之。律师不时与法官和检查官(也都是律师出身)串通起来,罔顾正义,巧夺好取。诸葛明拿到律师执业证后,曾想做一个公益律师,帮助那些没有钱的受害者,但少许数月,他爱莫能助,因为他要付生活费用,要买车租房,要追求女朋友,理想上的期望面对冷酷的现实,他和其它律师们一样,只能服务于可以付得起的客户,有时也不得不接纳些明知赢不了但可以按小时挣钱的案子。
汤姆让诸葛明和特丽萨坐下,并按动桌子上的开关,门徐徐关上。他面色凝重,仿佛有重要的事情相托。
诸葛明认为汤姆过得很奇怪,在十二生肖里找不到他的属相。人的一生无非要做四个动物。生下来先做十年的猪,无忧无虑加上肥吃肥喝;接着做牛,任劳任怨,为己为家为国而吃草挤奶,然后当二十年的猴子,扮鬼脸逗孙辈们开心,最后做起狗来,在门口晒著太阳,对过往的行人吆喝几声。
汤姆处于那个阶段呢?他早过了当猪、当牛、当猴的年龄,仍不退休,不是条狗。诸葛明想了很多日子。一次和特丽萨聊天,特丽萨说,他是一条蛇。诸葛明冷笑道,中国人会说他是一条狐狸。诸葛明一直在琢磨,汤姆这么老了,还辛苦赚钱,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律所里的人都说,他是美国一些犹太人团体的大捐款人。
原来如此。
当初去学校招收诸葛明的律所人力资源部主任对诸葛明说,该律师所只录用哈佛、耶鲁等级学校毕业的学生,因为那一类学校的法学院是培养统治世界的精英。诸葛明当时在心里嘟哝著:“瞎说,这些学校也培养毁坏世界的渣滓。哈佛这类学校毕业的,多是在毁灭世界,如布什二世;而小学校毕业的人在为社会增砖添瓦。”当然,他没敢给那个人事部主任说出来。
汤姆拿起电话,叫他的秘书爱丽丝。诸葛明和特丽萨都坐下好久了,汤姆仍让他们晾著。他在电话里对着爱丽丝说道:“帮我检查一下我电话里的留言。绝对不要把我的手机告诉别人,除非他是现任美国总统。谁有事让他们给你留言。我今天的日程是什么?请把我的日历更新一下。”他把电话开到扬声状态。
爱丽丝说道:“您10点钟有洛德沃德公司的麦克·厄格斯通先生来访。12点到四季酒店和花旗银行的老板弗莱彻先生吃午餐。3点钟,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会议。”
“那我明天的安排呢?”
“明天您要去纽约开一天的会。会议由您主持并发言,会前参议院预算委员会的哈奇逊参议员先要和你谈十五分钟。”
“那你今天取消我的活动吧,我好准备明天的会议。对了,爱丽丝,你告诉格里丝,让她给我们定三张本周六去中国上海的机票,美联航,我,特丽萨和诸葛明,在下个周日从北京返回。”
真的要去中国了!诸葛明和特里萨在座位上振作起来。
“听着,孩子们,”汤姆按断内部通话,对着诸葛明和特丽萨说:“我要去中国出差,你们两个都要去,特丽萨,你要见一见你经常通电话的那个北京朋友,也同时,你会觉得学说中文的必要性。不过,你们都要坐普通舱了。”
特丽萨本来要争取这个去中国的名额,但早已被内定。她倒有些愉快地吃惊。 “普通舱?没问题,那也是乐趣啊。”特丽萨说。
“这样,”汤姆安排道:“这次我们要去和中国上海的泰斗集团达成销售协议,上次他们的宋总裁来这里签了意向书,我们这次去是为了确认并且拿到第一笔律师费。”
“但我们要把泰斗电脑卖给谁呢?”诸葛明问。
“孩子,”汤姆笑了:“干脆就不要问。现在所有的笔记本电脑产于中国。我们这里有很多客户,政府的,大公司的,像国务院最近要更换他们所有的笔记本电脑, 至少3, 500台。明天我过去敲定这件事。”
特丽萨也很惊奇:“那将会是很大的买卖。可我们怎么去卖给那样的大客户?”
“我们在国会里有关系,哈奇逊议员是我们的人,他是参议院预算委员会的主席,国务院的人敢得罪他?”汤姆笑着说,那是一种孩子般的灿烂笑容,那种笑容只有他小时候在卧虎山深山里卖鸡蛋的小孩脸上见到过。诸葛明感概地想,美国人把7岁的表情带到70岁,而中国人7岁时的表情就已经70岁了。
汤姆有个毛病,在和客户谈话时,习惯性地把手放在两腿结合处提拉。诸葛明想,世上闲得蛋痛的人太多,你这么忙,还老扯蛋。以前几个女祕书都受不了,要么辞职,要么在办公室里取笑。特丽萨曾打算告他性骚扰的;但后来建议汤姆换一张正前方有隔板的办公桌。汤姆赶紧照办了。
就在诸葛明和特丽萨离开汤姆办公室的时候,汤姆特地让特丽萨留下。诸葛明感叹汤姆对权术的把玩,总喜欢让别人受宠若惊,从而赏心悦目于对人事的操纵。
诸葛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电脑上继续翻译文件,偶尔上网看看来自中国的新闻。
有一条新闻让他很注目。大陆政府对台湾的民主党党首陈图南台独声明发出强烈不满,宣称不放弃武力解决台湾问题。美国和日本政府表示严重关切。
房间里只留下汤姆和特丽萨两人,他让特丽萨坐下,递给她一瓶健怡可乐。
汤姆对特丽萨说道:“我一定要带你去的。你会发现一个很大的机会。特丽萨,我们一起去北京见一个重要的客户——中国卫生部雷总裁,中国政府里的大狗。他可以带给我们很多生意。但只有你我去,诸葛明不能去的。他留在上海,办理泰斗公司合同文件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难道不需要他做翻译吗?”
“雷总裁在美国上过学,在纽约哥伦比亚拿过硕士,会讲很好的英语。他不需要翻译。他的儿子在密歇根州立大学学习工商管理硕士,很好的小伙子。”
一个小时后,诸葛明一页一页地啃著厚厚的合同文本,在电脑上敲打着,一行一行地翻译著。内部电话响了,汤姆在线上。
“上海泰斗集团的卷宗在哪里?”
“我桌子上。”
“那你完成多少了?”
“我刚刚看多一遍,正在翻译合同。”
“现在不要翻译合同,我还没看,你先把合同的要点给我列出来,我下午3点要给律所的其它合伙人讨论泰斗集团的事。对了,诸葛明,我有些事要和你讲讲,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午饭?”
刚才的冷落和个别谈话成为过去,诸葛明立即觉得在律所的一席之位。这华人也不受歧视啊,诸葛明自嘲道。刚才在网上看到一个香港影视名人拒绝移民美国,说不愿到美国做“二等公民”,此人也是扯蛋,难道他在中国就是“头等公民”了,头脑中有三六九等的等级观念,本身就不对。有时想想,中国的各种歧视才最严重:上海招聘广告中的“限招上海市城区户口”;很多部门招干要求“男生身高1.72米以上”;一个唱歌好听但被认为不好看的小女孩不能出现在奥运会开幕式的表演台上……
在斯泰普托尔律所办公楼的二层有一个餐厅,以飞机为主题。里面的天花板上挂著大小各样的飞机模型,以美军的战斗机为主;老板是从美国海军航空兵退休的军官。
一个外国人的英语到底好不好,最灵光的判断办法不是看其托福成绩或著看他写的电子邮件,而是把他拉到一家当地的餐馆,看他是否可以随心所欲地点菜。侍者道出一大堆恍如天书的菜名,足以让一个北京外国语大学毕业生露怯。
这个餐馆真是豪华和私密;见不到冷冰冰的地板和油乎乎的桌子,一切都被柔和的地毯和桌布覆蓋著,显得那么质感。在美国看一个女人装扮性感不性感,主要看她身上的布,越少越动人。相反,美国的餐馆如果布越多,越高级。
诸葛明开玩笑道:“我来吃饭,也来吃民主啊。”
汤姆不解,问为何。诸葛明笑道:“我们中国人有个说法,说女人的魅力是可以当饭吃的;我觉得美国的民主也可以当饭吃,你看这里这么好。”
诸葛明到美国一直在寻求民主和自由,在哪里呢?如果说美国有民主和自由的话,就在这里。他渐渐地发现,民主和自由在温度可调办公室里,在灯火阑珊的高级餐厅里,在绿油油的高尔夫球场上,在《财宝》杂志的封面上,也可能在拉斯维加斯必拉娇酒店的大床上。
美国的民主和自由真正只属于一小撮富人阶层。
当然也在这家高级餐厅里。
对于普通大众,民主和自由就像总统家里的猫和狗,可爱,但只能看看,亲是亲不到的。老百姓们每日平了头小心荷锄,蜗牛似地背着房子的债、汽车的债,付著公用公司和保险公司的账单,每天忙着上下班,巴结讨好上司,连豫纵横同事,提心吊胆地怕失去工作,又要提防著大病小病和林林总总的诉讼,哪有民主和自由的酣畅?
女招待在看到诸葛明的时候,立即做出一个真切的笑脸,诸葛明想,美国人见了面说你好,心里咋想不知道,不像我们中国人,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上海人看不起外地人,心里咋想都写在脸上了——中国人其实并不含蓄!
汤姆点的是三明治,诸葛明又借机和漂亮的女招待练习英语,女招待又是“甜心”来“蜜人”地叫他,当初刚到美国的时候,在底特律一家餐馆用餐,漂亮的女招待用“甜心”来称呼他,他以为人家看上了他!后来才体会到那只是想巧妙地多要些小费而已。他点了当日的汤、俱乐部色拉和一个牛肉汉堡。他觉得讲英语如同撑降落伞,只有彻底放开才可以发挥最好的功用。
汤姆说:“你怎么吃那么多?”
“我今天早上没吃早饭。中午要吃多点,也不知道您今晚让我加班到多晚?”
“呵呵,你们真会为自己的享受寻找理由。我每次去中国,感觉最大的享受就是吃,当然也是最大的负担。整天就是吃,中国人每天要吃三顿饭!吃了这顿,不久就吃下一顿,肚子总是鼓著。不敢冒犯您地开一个玩笑,你们中国人每天无非做两件事:除了吃,然后就是操,就这两件事。”
“操?”诸葛明觉得汤姆的话十分无礼,开玩笑有些过线了。
“就是过性生活的意思。千万别生气。在我看来,中国人的性生活肯定比任何国家的人都多?”
“我不理解。你怎么这样说呢?你这是在侮辱我们中国人。”诸葛明对任何歧视性的语言是很敏感的。
“冷静一下,‘猪’,性生活不多,怎么会有15亿人?”
此时,诸葛明领会了汤姆的意思。哈哈,是啊。况且会过性生活也不是多么可耻的事,他不禁想起北京上海高层居民楼里灯火阑珊家家做爱的场面。他顺着开玩笑道:“也许吧。那是中国人多房子小,男女晚上只有睡在一张床上,总睡在一起,做爱的机会就比美国人多,美国人少房子大又有暖气,不利于夫妻睡在一个被窝里。”诸葛明要抓住这个机会去反讽一下汤姆。 “说起性生活,有些美国人真不知道如何过?”
“举个例子?”
“那会是谁?!让你们共和党人自豪的前任总统啊。”
每次和汤姆吃饭,诸葛明都取笑美国的前任和现任总统。汤姆是共和党的铁杆分子,对于布什总统,他当初积极捐款投票支持,但现在对他很失望。
诸葛明说:“其实啊,治国如同过性生活,总统要伺机行事,布什不怎么懂的,美国民众也不得要领。”
汤姆哈哈一笑,笑他懂啥。
诸葛明和汤姆讲中国的阴阳,宇宙间大小事,全由阴阳之气贯通。女阴男阳,相冲则气绝,相和,便是气盛、力强,鸿泉,还精、肥肤、悦泽、身轻、目明。小布什这个来自德克萨斯小镇的牛仔不懂性事,男虽主阳,但必有阴,而他阳重阴无,太冲,太暴;太冲则易折,太暴就易泄,必给美国带来灾难。 “911”事件和后来的经济危机主要源自布什这个一上台就无知傲慢的牛仔,结果让美国和世界大伤元气。
“911”事件后,布什的毛病反而更重,他磨刀霍霍非要杀人不可。若总统阳气太冲,美国民众则应以阴柔包含并化解之,先含,造成阻势,再吸,吸而紧握,并向前伸顶,化解他的阳气,阴套阳,土连根,水浸根,圆融气息后生和谐。这些都是中国古代哲学的阴阳,可都是美国人无法参透的,更是小布什这个笨蛋无法领悟的。
全民爱国是令人钦佩的,但应对领导层的狂妄,美国民众何以含之化之?这些民众象18岁的姑娘,很盲从,很无脑,对总统的狂冲毫不置疑,没有以柔化之。 “夫女之胜男,犹水之灭火,不知之者,身命将夭,何得欢乐,可不慎哉。”,在第二次伊拉克战争中,美国民众和布什的表现都很让人失望,民众无势,迎合了布什的强冲,跟布什一齐动作,很快就造成布什和民众齐泻,美国就岌岌可危了,接过来了史无前例的经济危机。
诸葛明说:“美国这个总统真傻,单说如何对付恐怖主义,布什总是那么措辞强硬,他这是在激发恐怖主义。恐怖主义不是衣服上的浮灰,打一打就掉了;恐怖主义是皮球,打得越狠,跳得越高,布什怎么就不懂给恐怖主义消消气或泄泄气呢?”
汤姆道:“恐怖主义必须打,要像以色列人那样毫不手软。”
“我不同意,回到那个性生活的事,虽然好莱坞电影上很多乱性的东西,但真正美国人性生活的数量和质量,都不能和中国人比的,不说北京上海大城市,我们山里人天天都做的,在河滩石头上,在树木森林里,做完了才知道屁股痛,才知道叫。这样一推理,中国自然人多。”
“瞎说。”汤姆笑道:“怎么两个男人一起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性。”
“天性。这次去中国,你为何让特丽萨跟着去呢?”诸葛明觉得谈些国家大事和性事应该适可而止,他又回到办公室里的事情。
“我们两个是男人,阳气太重,所以要带个女人啊,滋阴补阳,按你们中国人的理论。”
哈哈。诸葛明和汤姆都笑了。女招待过来加饮料,不知道他们俩笑啥,也凑合著笑了一下,但脸上有些纳闷。
汤姆说:“我马上去中国出差,这次我们一起去。我第一次去中国那次,我说要去太原,我的秘书把票买到了台北机场,我下了飞机,说好的有人接机,但没有人来接我,我问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台湾!我的秘书把太原听成台湾!”
诸葛道:“这是常常发生的。我大学见过以为音乐教授,1988年要去沈阳开会,下了飞机,说要去音乐学院,出租车司机把他拉到西安音乐学院,搞了半天,是旅行社订票时搞错了,旅行社的服务员把沈阳听成了西安!”
汤姆:“以前很多美国人觉得中国就是台湾那个地方,广东话是官方语言,西安是兵马俑的地方,他们不知道沈阳也是很大的城市!”
“其实就要多走走,相互了解。”汤姆说:“我第一次到太原时,在街上走,突然要上厕所,太原厕所里没纸,我把领带捋下来,当纸用。 ”
“呵呵,现在中国的很多基础设施比美国先进多了。”
汤姆告诉诸葛明,上海泰斗集团的会谈非常重要,诸葛明的翻译和起草文件工作很繁重。然后他对诸葛明说:“你研究一下联邦的移民法,看看能否帮助我们一个客户移民美国。”
“为什么?那个泰斗集团的年轻总裁要移民美国吗?”
“不是,我们去做个红娘,把特丽萨嫁给一个有钱的中国人,呵呵。”汤姆脸上荡漾这只有律师们才有的诡秘之笑。
诸葛明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有人已在觊觎特丽萨。离开餐厅时,他解开紧绷的领带。
回到办公室的路上,他想起孔子的话: “食色性也。”中国人最重视的无非这两件事,汤姆说的话并不错啊。诸葛明思索著,那所有的人活着也干其他的事情,如开会,领奖,游泳,开车等等,难道不都是为了“食色”二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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