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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以書為伴

2018年06月27日   維加斯新聞報
韋元龍

一生以書為伴


           上個世紀九五十年代末,我的父親韋正華先生從中央民族學院(現在的中央民族大學)畢業後,由於成績優異,被留校任教,擔任政治理論教員,每天與書相伴。幾年後,文化大革命開始,父親就被迫回到故鄉當基層幹部,但還是人不離書。下隊開展農村工作時,他的挎包裏面常常是一個筆記本,一支銥金鋼筆和一本書。我五、六歲時,父親就經常從縣城的書店裏給我買回諸多的連環畫小畫書給我飽覽。《楊子榮智取威虎山》、《嶽飛精忠報國》、《白毛女》、《鐵道遊擊隊》……裏面精美的畫圖,簡潔的文字,扣人心弦的戰鬥場景,戰鬥英雄、愛國將領的感人故事,讓我興奮不已,百讀不厭,於是就養成了自幼愛讀書的良好習慣。上學伊始,語文成績就一直名列年級前茅。
      在故鄉龍山中學上初中時,語文老師王由凱是我們的班主任。他說,堅持多讀課外書和堅持天天寫日記,是提高作文寫作水準最有效的途徑。通過老師推薦,我找來了《林海雪原》、《紅岩》、《三國演義》、《水滸傳》等一系列文學名著,愛不釋手,潛心捧讀,不禁被著作中的英雄人物與傳奇故事深深感動。每次班級作文講講評都受到老師熱情洋溢的表揚,拿到班上作為範文朗讀。初中一年級下半年,在學校舉辦的片區作文競賽中,獲得全校第一名,便有些沾沾自喜,於是立志長大要當文學家。初二那年,我轉學到普坪中學讀書,那時候,父親是普坪區區長、區委書記。他的書櫃裏面,除了《資本論》、《恩格斯選集》、《列寧選集》《毛澤東選集》等一部部厚得像磚頭一樣的時尚著作外,還有兩部書格外惹人注目。一部是司馬遷的傳世名著《史記》,商務印書館出版的豎排繁體字。當時才疏學淺,識字不多,思想幼稚,我看不太懂。還有一本是《莎士比亞全集》,共8本。這是我第一次接觸歐洲文學。讓人懊惱的是,英國人的名字都是一長串,看了半天,還記不清裏面的人物誰是誰。後來父親給我買了一本簡潔本《莎士比亞戲劇故事集》,這就好看多了。《仲夏夜之夢》那純真、淒美的愛情故事,讓我淚流滿面,閔然於心,於是迷上了外國文學。我在讀歐洲文學名著的時候,普坪區公所裏面的一個老大姐正在和同志們津津樂道的說起她正在熱讀的流行小說《希臘棺材之謎》,我被他們的那種對書的認真精神所感動。幾十年過去了,《史記》、《莎士比亞全集》這兩部名著至今仍然珍藏在我那豐富多彩的書架上。歲月流逝,書頁泛黃,但是我仍相敬如賓,不肯捨棄。我知道,這是我的家學淵源,是父親給我留下的彌足珍貴的精神遺產。偶或一瞥,便了然於心。
      高中三年,我在貴州省安龍一中就讀。剛入校門,由於語文成績突出,作文深得語文老師韓雲先生的讚賞,推薦我參加當年的黔西南州高一年級現場作文競賽。那次大賽,我一舉奪得全州第一名,從此名聲大振,也更加堅定了我當作家的信心。過了幾天,我就到安龍縣新華書店買了一部《魯迅全集》,作為課外流覽的必備書目,深受魯迅先生愛國思想的薰陶和犀利筆鋒的牽引。
      如今,文學家沒當成,便與書結下了不解之緣。中學時代的流覽粗讀使我長了不少見識,心緒便遨遊於書中的廣闊天地。那時是沒有錢的窮學生,只好與熟人借書,借完了,又到圖書館。看到圖書館裏滿書架的文學名著,讓人眼花繚亂,心動不已,恨不得一口氣讀完。
      記得中學時代省吃儉用也買了幾本名著,後來被一個高年級同學借去,遲遲不歸還。追到他家時,才知道他已將書轉借他人散失了!無法再收回。我感到極端憤怒,怎麼竟如此不愛惜別人的書呢?他誠惶誠恐的要用錢來賠我,我當時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扭頭便走了,從此與他斷絕了往來。我認為,書是我最好的朋友。至今想來,仍記憶猶新,我寧可失去一般的朋友,也不能失去一部好書。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正是文學熱潮席捲全國的鼎盛時期,我考進了中國西部一所大學中文系就讀。博覽群書,不斷練筆,不斷投稿,文學夢同時被席捲全國的文學烽火點燃,於是在中文系率先成立了全校的第一個學生文學社團---“春雷”文學社,創辦油印小報《春雷文學報》,青春之火,熊熊燃燒。後來除了中文系,政教系、英語系、數學系、化學系、體育系的同學都紛紛報名參加,隊伍不斷壯大,仿佛一條淩空騰飛的巨龍,我便順勢而為,更名為“飛龍”文學社,發展演變為全校性質的文學社團。通過會議選取,我被推選為第一任社長,文學園地《飛龍》文學期刊已經從原來的油印小報演變成了一份列印雜誌。當年,我們激情澎湃,和北京大學“五.四文學社”、武漢大學“珞珈山文學社”都有書信往來,互相贈送雜誌,互相交流社團經驗,進行文學探討,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回憶。在當地,我和文學社的骨幹成員,積極參與興義一中的“欞星門文學社”、興義五中的“征帆文學社”的校外活動,成為我們校園文化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在筆山書院的大學校園裏,學校圖書館藏書數萬冊,讓我真正的開闊了眼界。但遺憾的是每次每人只能借三本,寒暑兩個假期,我只好跟其他同學要借書證,選了一大摞回家大飽眼福。光讀還不夠,借的總歸還是借的,要長期擁有,便只得買。家中寄來的生活費大部分都花在買書上,生活我都是節衣縮食,經濟上顯得十分寒酸。但總算熬過來了。如今,我收藏了兩千多冊文學名著,每當整理書櫃時,便感到不少欣慰。當年的書價極其低廉,現在都翻了幾倍甚至十幾倍,從經濟角度來分析,是增值了的,但是,能夠讀得起書的人,卻往往難以買得起書了!
      古人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細細品味,這也未必如此。比如讀哥德《少年維特之煩惱》卻讓我感到心靈的無限痛苦;而讀三毛《夢裏花落知多少》,使人在流淚之餘便真正體味到一個純情女子對丈夫如何的生死相戀,癡心不改。的確,讀書可以使人提高思想境界,豐富文學才情,同時也可以抵禦塵俗世界侵襲與干擾。培根在《論人生》中,關於生存與命運,事業與愛情、痛苦與幸福、金錢和死亡……其鞭辟入裏的真知灼見讓你讀後不得不深深折服。《論人生》這本書,我反復研讀了好幾遍。後來又讀尼采的超人哲學,讀佛洛德的精神分析著作……西方諸多流派與主張,讓我感到惶然不已,只好索性放棄心的束縛,不能接受便不去強求,於是我又解脫了許多。
      那幾年,我的文學創作詩歌、散文詩作品已經在《貴州民族報》、《黔西南日報》、湖南《年輕人》雜誌發表,遼寧省的《青年科學》雜誌社還聘請我為特約記者,成為當年筆山書院的“名人”。發表文章本是一件好事,讓人羡慕,獲得廣大老師和同學們的好評。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一定遞給你鮮花。中文系有一個老教授也是寫詩的,上我們寫作課時候,總愛拿他唯一發表過的詩歌《關於XX》,在班上孜孜不倦地侃侃而談,吹得天花亂墜,把詩歌說得玄妙莫測,一堂堂寫作課下來,讓我們雲裏霧裏,不知所云。我們聘請他當文學社的顧問時,被他引用古今中外、天文地理、雞毛蒜皮的大小道理教訓了整整一個早上,對我們文學社的活動嗤之以鼻,指責有加:“你們讀過幾本書?發表過多少有分量的文學作品?成立文學社就能當作家嗎?”對他的態度,我們渾然不顧。有一次,當我們真心誠意、畢恭畢敬地拿著我們的作品向他請教,他一目十行的掃了一下說:“你們這個都算詩歌的話,那全國就要有一半以上的人算詩人了!”當時害羞得我無地自容,真想鑽到地底下。我們的心靈夢上了陰影。難道我們的文學道路走錯了?憂鬱而迷茫的我,只好邁向寂寞的圖書館,涉獵古今中外名著,一次又一次低和真正的名家大師對話,諦聽博大的心靈跳動,聆聽跨世紀的聲音。
      大學畢業離校的那一天,我從校外扛了一捆壓扁的的空紙箱回來宿舍裝書,在燈光球場碰到老教授。他招呼我停下來,從頭到腳認認真真的盯了我一眼,然後抬頭看了看天空,歎了一口氣。我當時像犯了大錯一樣,十分忐忑不安。老教授用語重心長的口吻,對我居高臨下地說:“韋元龍啊,我並不是不看重你,我只是覺得你不是搞文學的那塊料。現在熱愛文學的人那麼多,都在文學的這條小道上很艱難地跋涉,已經十分擁擠了,難以走得通的。我建議你別往這條道上擠了。這樣吧,生存要緊,先回去找個工作吧!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先填飽肚子要緊。實在不行,就做點小生意謀生吧,
不要太癡迷了,這樣對你以後的人生是沒有好處的。”聽後我心裏感到五味雜陳, 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艱難地點了點,噙著辛酸的淚水,毅然決然地踏上我新的征程。
      剛參加工作那年,第一次領到手的工資我便用來買了不少書,那時工資才62.5元。有一次,在夜書攤上看到書販子躲著賣一部香港版的《金瓶海》。細細辨認,雖不是真本,但卻也刪減不多,可以買來看看。問其價格,連其續集《金屋夢》竟要120元!我硬著頭皮,向同事借錢買了。我這舉動,使朋友們驚羨不已。但誰料到這部名著在我幾年後 “下海”時便遭到厄運。一個讀中學的侄兒子趁我不在家時,把書借走了。事後問之,竟然已幾易轉手借他人,一轉在轉,下落不明!書是完全不可能追回來了!提起此事,我心中真有說不出的苦味。現在我只好在書櫃上用毛筆赫然寫下這麼這個字:
“私人藏書,概不外借!”
      鄧小平南巡講話,鼓勵幹部職工下海經商辦企業,我熱血噴湧。在黔西南州第一次人才交流會上,我打著“誰聘我,月薪2000元,為你賺來100000元!”的招牌,第一個甩掉鐵飯碗跳槽下海,新聞照片被《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文匯報》、香港《大公報》等36家媒體刊發,成為中國名噪一時的風雲人物。首先到當地一家私營企業打工,然後輾轉廣西南寧等地,然後和一個廣東汕頭的農民在頂效開發區創辦復活肥廠,最後因企業合夥人意見不合,分道揚鑣,戰敗而歸,灰溜溜的回到岸上。隻身“下海”那幾年,“魚”沒撈到,反而引來周身鹹膩膩的味兒,滿腦子的庸俗思想。讀書的時間被瑣事剝奪了,各種誘惑迷蒙著自己的眼睛,有時夢中醒來,獨自感慨不已。很多書自從買回來以後,竟然翻都沒翻過!面對滿架書籍,有時候我茫然不知所措,慚愧得無地自容。
      雖然讀書的時間少了,但是,對書的感情依然是忠貞不渝的,有如對初戀情人一樣。得閒的時候,我也要提起雞毛帚拂去書架上塵埃,偶爾翻翻。看書現在對我來說是一種需要,也是一種鞭策,一種鼓勵。凝視著自己收藏的書,仿佛到了另一個清淨而自由的世界。
      求真知,走正道,才能獲得正果。下海上岸後,我成了一名新聞記者。先後是《興義晚報》、《黔西南日報》專職記者,同時也分別當過《貴陽晚報》、《貴州都市報》特約記者,到後來的《貴州民族報》新聞週刊主編,再到現在的中國龍網總編輯、視窗文學期刊主編、中國龍美術館館長,三十年來,雖然世事浮雲,風風雨雨,但我仍孜孜不倦,讀寫採編,工作學習兩不誤,讓佳作名著安慰我寂寞的心靈,充實我空虛的思想。
      到目前所讀的書應該有上百部了吧?我覺我閱讀量還是遠遠不夠,以至於流動的筆力無法準確表達洶湧澎湃的思想,牽引的視線不能駕馭脫韁的野馬。於是,又上更高一級學校進行深造。2013年,魯迅文學院第一期少數民族文學培訓班在貴陽市委黨校隆重舉辦。在接待廣東中山大學教授、著名文學評論家謝有順先生就餐的餐桌上,我當即向貴州省文聯主席、省作協主席、著名作家歐陽黔森申請參加旁聽,他欣然同意了,於是我成了魯迅文學院有史以來的的第一名旁聽生。功夫不負有心人,2015年,我被貴州省作協推薦上北京就讀魯迅文學院,成了魯迅文學院名副其實的學員。上魯院,給我們傳經送寶的,都是中國現當代著名的作家、詩人、評論家,國家級報刊雜誌社的主編、總編輯。有很多老師還在國際上產生過廣泛的影響。中國文聯主席、中國作協主席鐵凝、中國作協副主席白庚勝、中國作協副主席、魯迅文學院院長吉狄馬加、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著名文學評論家雷達、《人民文學》雜誌主編施占軍、《民族文學》主編石一甯、《文藝報》總編輯梁鴻鷹……他們都是中國乃至世界文壇的重量級人物。傾聽名家大師的耳提面命,感覺與當年大學校園的所受到的粗淺知識教育是冰火兩重天。讀書、寫作;文學理論和創作實踐都得到了莊嚴的洗禮,取得了質的飛躍。我的
文學作品在省內外、在國內外媒體頻頻刊發,見證了一名魯迅學子獨立而耀眼的光輝。2017年,我再一次上北京魯迅文學院就讀的時候,我被魯迅文學院推選為魯民28班的班長,我的小小說《畫眉》獲得了中國網路作家協會主辦的全國網路文學徵文小小說類金獎。取得這些細小的成績,都與讀書息息相關。
      每一個人都與書有緣。從小學到高中或者大學,每一個人都會讀十多年的書。但是,很多人的書緣都不會持之以恆的。一生以書為伴,相濡以沫,並且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情同手足,狀如夫妻的,在普天之下,芸芸眾生又能有幾人?誠如是,即令不是一代宗師,也是當代大師了。就像魯迅,像郭沫若;像巴金,像楊絳,他們那跨世紀的耀眼光芒,就是來自於孜孜不倦的的閱覽和碩果累累的著作。淵博的知識、寬廣的心胸、深刻的思想和遙遠的視野,成了中國文學史上教書育人的光輝典範,讓那些一知半解、心胸狹隘、目光短淺而又自命不凡的所謂專家教授,立地現形,自慚形穢。讀一本好書,就像喝一瓶好酒,讓人甘之如飴,心氣醇香;讀一本好書,就像交一個知心好朋友,心智純正,互相砥礪前行。於是,讀好書,喝好酒,交好友,就成了我的座右銘。
      一生以書為伴,除了要講一定的緣分外,最為難能可貴的就是要不忘初心,始終如一,持之以恆。我深深知道,無論校園讀書還是課外讀書;無論是工作需要還是業餘愛好,讀書都成了我生命中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的組成部分。
     (作者簡介:韋元龍,男,魯迅文學院學員,中國記者、作家、攝影師。中國龍網總編輯,《視窗》文學期刊主編,中國龍美術館館長)

一生以書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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