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在秋喧嘩後沉靜下來,沉入一個深思,沉入一個酣夢。雪,是冬夢睫毛的眨動,是冬的語言,是冬的詩篇。
想雪,而他遲遲不來,只好把思念寄託於記憶——
記憶中的那場雪揚揚灑灑,似閃光的文字飄落大地,填滿大地的每個縫隙,於是,大地的每個角落都有了詩意。屋簷瓦楞、樹冠草坪、湖水小徑,它們都飽蘸雪的芳墨,詩情畫意盡在其中。
悄然而至的雪,沒有驚動暖舍裡恬睡的人兒,早晨,當世界變成一片銀色,向著每個視窗問了聲早安時,人們驚歎了,欣然了,雀躍了。大人們忙著握鍬執帚,收拾著院子裡的雪,就象整理一篇佳作那麼的精心專注,東鄰向著西鄰喊:“好大的雪呀!”,西鄰向著東鄰喊:“大雪下了一夜!”小孩子也不貪睡了,早早起來,張著新奇的眼神,翹著凍紅的小鼻子,一雙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聲,象極了小學生讀新課文,磕磕巴巴的,帶著童音,帶著許許多多的求知和猜想——
我愛雪,象一棵紅杉樹,面對那片聖潔和真誠總是懷著無限的愛戀和傾心,因為,雪給了我愛的滋養。在我心靈的四季,雪,是蕩漾的春水,是絲絲的雨滴,是生機勃勃的綠意,因此,雪常常是我甜甜的回味。那天,雪來了,他扶欄,側目,我掩不住驚喜,迎著他溫柔的目光走近,就象那棵紅杉,把手臂伸向空中,雪,便輕輕放在我的手心,挽住我的手臂。我握緊雪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生命,先被這片潔白融化了,融化在幸福中……
雪是浪漫的,但我願給他更多的色彩和動感。在雪地上丟下幾顆紅紅的山楂果,撒下一把金黃的小米,一群群鴿子、麻雀飛來,啄拾著雪地上的食物,小刺蝟偷偷從洞穴裡溜出來,把山楂果駝在背上,忙忙碌碌地搬運著。於是,雪地上的爪痕疏離而班駁了,那是雪充滿愛意的眼神和笑紋。
一切都欣然讀懂,我捧起一把雪貼近臉頰,貼近胸口,無限深情地說:我們擁抱吧!
雪,在太陽灼熱的目光裡沸騰了,燃燒了,化做淚,泉水般湧流,慢慢滲透大地的胸口。扒開一處泥土,滿是陽光和雪水混合的香,再看,泥土裡掩埋了枝葉的屍骨與花魂,種子也在泥土裡把所有的心事珍藏。當春天姹紫嫣紅向著我們搖曳時,你是否想起這是雪給予的絢麗呢?
雪,匆匆離去,留給我一個觸摸的習慣,我觸摸門,它被雪叩響過,我觸摸窗,它被雪凝望過,我觸摸那棵紅杉樹,它被雪親吻過。
雪來去從容,他解讀了冬天全部的內涵,在他短暫的閃現裡,濃縮了生命的極至。
想雪,在春芽破土的季節;想雪,在夏花盛開的日子;想雪,在秋韻彌漫的時候;想雪,在冬季的每一天;想雪,已然是這樣的熱切。
雪,快來吧,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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