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出了縣城,行駛了一段,一輛車停在馬路中間,一個男人在招手。賀雪剛沒停,開過了幾米,又掉頭回去。
他下車去看,弄了一陣,回到車上。
“雞巴蛋,沒油了。”他邊說邊發動了車子。
“不是才離開縣城嗎?為什麼出城前不加油呢。”我忍不住說。出門給車加油是常識,剛開出縣城就沒油,我無法理解。
“誰知道呢,這土鱉。”他痞裡痞氣地說,惹得車上的人都笑起來。
我雖覺得他說話的方式不雅,卻知道他人不壞,不然不會掉頭回去管閒事。草原上的男人就是這幅德行,嘴巴粗魯,心卻是好的。
說話間車又走出了幾公里,車裡面的人都熟識,在後面說著家常話。我不願說話,車窗外的風景漸好,我樂得一個人看風景,想心事。
車子在一條兩米寬的路上行駛,四周空曠,天空高遠。地上草木並不豐茂,一叢叢的灌木,散落在裸露的土地上,土黃色和綠色混成一片。
“今年又完蛋啦,說著下雨,就雞巴下了幾滴答。”賀雪明說,瞇著眼睛,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面的路。
車後面的人也說起了旱情,同是一片土地,有的地方雨水豐沛,有的地方竟乾旱的土地幾乎開裂。
可知老天並不公平,我心裡暗想。並不想發什麼議論,降雨的事,我管不了,草原上的牧民也管不了,大家都得聽天由命,看天吃飯。
每隔一段時間,間或著就有一輛車迎面而來,這時,賀雪明總把車速放慢,把車盡量往邊上靠,讓別人通過。這讓在城市車龍中混蹟的我感到羞愧。
車窗外,年景乾旱,對草原畜牧自是不好,然看去也別有風味,更有空闊寂寥之感。
時不時,就看見一群牛,或是一群羊散落在荒野上,它們低著頭,認認真真受領著大自然給的那點綠色。乾旱之地的牛羊,讓人看了也不忍。
車子又行駛了幾十分鐘,綠色多起來,我的心情也輕鬆起來。
再看去,牛羊在草地上的姿態也自然起來。一群白花牛在路邊不遠處,悠然自得,皮毛放著光,甩著尾巴。它們並不沉醉在綠草上,還好奇十足地抬起頭來,望著經過的車輛。稍遠一點,有幾間白房子,定是這群牛的主人家。
這樣藍天、白雲、牛羊、綠草、人家的樣貌,才是我想像中的家鄉,美不勝收。然,經過的那片乾旱之地,已然刻在我的腦中,那不是我故鄉的原野,那是大自然的荒野。
我愛故鄉的原野,也愛故鄉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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