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們樓層的對面有一支工程隊開工了。將土壤向旁邊挖,並且堆成了一座小山,挖掘機的聲音總是在深夜還響著。不算是多大聲,但聽到的聲音也不是模模糊糊。
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總是坐起身來,聆聽挖掘機挖土的聲音。總是在聽著那聲音的同時,就朦朦朧朧地睡著了,就連自己都沒有絲毫察覺。
後來,土坑上多出了一個巨大的地基,這個樓房現在才真正地出生。這個樓房未來矗立的高度,就取決於這一塊巨大且方方正正的石頭,它會將樓房延伸而出,未來將會住滿人,一整棟樓都迴盪著挖掘機的聲音,不大不小,是真正的大家園。
當地基建造好了之後,聲音就安靜了幾分。有時候,站在正面面對那棟樓的雛形的窗戶前,看著那棟樓的高高腳手架上裝著一個探照燈燈,灑下幽靜的燈光,灑在了大地上,照亮那幾些正在稍息的工人,他們很快又要去幫那個小小的樓房長大,長高。
那時,那棟樓附近,並沒有一樣在跟它生長的同類,它跟任何人玩耍,和水泥玩耍,和鏟子玩耍,和所有器具碰撞的聲音玩耍。它知道,它不能擺動,不然就會像一些過路的老人,佝僂著腰,就會將它的成長的希望全部抖落,在大地上粉碎。而那個時候,幫牠拔高身高的人眼眶裡的水就會流出來,比它粉碎的碎片更多。
所以,它永遠直著腰,並且直線長高。在我們看來,它就像是一根竹子,又像是一個長方形的柱子,黃色的鋼柱提著綠布長高。
而樓房總是會換一個身份,在網絡上告訴我們它的披風蘊含著的奧秘。從一個深坑中開始長大,孕育出它的生命,如今身高迅速拔高,功歸於那些將它向上“拉扯”的工人們。他們總是站在樓房的最頂端,看著原本比自己至少矮了個上十米的樓房如今已經“長”到了這麼高,他們就已經放心了,也開心和舒心了。
樓房在向上的道路上勇往直前,它已經看到了一個新朋友,它要用自己和新朋友同樣的高度溝通。它還是直著腰,地基的最底層將它的意念傳送了過去,催促那個大地孕育的新生命快點長高。它筆直的腰中,究竟承載了多少人的成功夢,承載了多少人的生活。
它並不覺得累,它生活在這個世上,不是為了數落別人的生命,而是為沒有定居之處的人們提供住所。它似是大地生長成的迎賓,代表著真正熱情和禮儀,擁抱每一個以它為家的人。
我們這棟樓和周圍的樓都看著它長大,沒有樓層主動對比身高。它們是從大地中出生的迎賓人,只要是流離失所的人,它們都視為貴賓。來做客的人,它總會讓出一席之地,看來此做客的人要到其中的那個房間中。
它似是一顆石榴,外表是堅不可摧的盔甲,守護著每一顆石榴籽。不論是最大的房間,或是最小的房間,都可以穿上一層盔甲,抵擋住外來的風吹雨打。
就算是反射景象的玻璃窗,也不會容納沙塵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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