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觀點認為,美國聯邦移民監管的開始源自於 1882 年的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但根據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C Berkeley) 的一項新的歷史研究,美國的第一個移民政策實際上起源於幾十年前的一些州,是由大量逃離馬鈴薯飢荒的愛爾蘭人的湧入推動 移民。
在Berkeley Voices最近的一次訪談中,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C Berkeley)歷史學教授Hidetaka Hirota顛覆了有關美國移民歷史的常見敘述。他借鑒了廣受好評的《Expelling the Poor》一書中的見解,揭示了移民限制的產生並非源於對中國勞工的仇外反應,而是源於對絕望的愛爾蘭難民的種族主義和反天主教敵意 。歷史學家普遍認為,在 1800 年代末期通過專門針對中國移民的聯邦立法,移民自由且公開地運作。然而,Hidetaka Hirota的學術研究表明,州政府早在 1840 年代就開始實施各種形式的移民控制,以應對愛爾蘭移民,這些地方政策隨後為國家政策建立奠定了基礎。
在南北戰爭之前,是什麼促使移民限制的興起? Hidetaka Hirota指出,從1840 年代開始,馬鈴薯飢荒引發了大規模的愛爾蘭向美國移民浪潮,這場飢荒導致超過一百萬人死亡,使愛爾蘭成為英國 統治下的貧窮和政治壓迫的土地。僅在十年內就有超過150萬愛爾蘭人逃往美國,遠遠超過了過去 70 年的移民總數。大量的愛爾蘭人湧入震驚了美國本土主義者,他們認為愛爾蘭天主教徒對該國的新教根基構成了威脅。主要的本土主義者嘲笑愛爾蘭移民是窮困潦倒的酒鬼,並指責他們壓低了本土出生工人的薪水。許多身無分文的愛爾蘭人抵達後進入救濟院和其他慈善機構時,本土主義者抓住這一點,將他們描繪成消耗美國資源的公共負擔。 這種仇外態度在New York和Massachusetts州等東北部州尤其明顯,種族主義敵意升級為針對愛爾蘭社區和企業的暴徒襲擊,暴露了反移民情緒的醜陋陰暗的一面。但本土主義者也透過法律管道向政府官員施壓,要求官員採用嚴格的移民法針對愛爾蘭人。正如Hidetaka Hirota詳細介紹的那樣,New York和Massachusetts在 1840 年代和 1850 年代率先通過了對愛爾蘭移民的州級限制。Massachusetts州制定了強有力的機制,將已經定居在該州的愛爾蘭貧民作為公共負擔驅逐出境。New York更進一步,制定了限制貧困移民登陸權的乘客法(Passenger Laws)。船長被迫為乘客繳納人頭稅,並可能因攜帶被視為貧困或患病的愛爾蘭人而面臨罰款或監禁。
這些國家批准的移民控制的早期實驗並非沒有受到挑戰。一些商界領袖擔心排除愛爾蘭廉價勞動力會損害經濟成長,而其他美國人則認為,拒絕絕望的人是對美國移民根源的無情背叛,由此,愛爾蘭移民發起了自己的法律抵抗。但本土主義者在很大程度上利用對愛爾蘭天主教徒的普遍存在偏見,在很大程度上贏得了這場政治鬥爭。New York和Massachusetts州法律的成功為更多州效仿奠定了重要的基礎。事實上,美國在 1870 年代和 1880 年代首次頒布的聯邦移民立法直接借鑒了東北部各州開創的模式。當國會通過1882年移民法(Immigration Act)等措施對「undesirable」移民實行廣泛限制時,它複製了人頭稅、驅逐程式以及對被認為是貧困或患病的人的禁令等機制。國家政策制定者將州法律視為值得效法的成功先例。甚至州級官員也建議國會以幾十年前製定的排斥愛爾蘭移民的政策為藍本製定國家立法。直到針對中國勞工的反華法律出臺開始針對中國移民,最終在 1882年頒布了歧視性的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Hidetaka Hirota強調,這代表了早期移民政策的平行軌跡——個專注於對愛爾蘭和義大利等歐洲人的廣泛限制,另一個專門針對亞洲人。
從本質上講,對愛爾蘭天主教徒的普遍蔑視導致了美國第一次基於種族主義、階級主義和宗教不相容的移民限制。儘管中國移民後來受到了更嚴厲的聯邦政策的衝擊,但移民管制的起源可以追溯到那些沉迷於阻止愛爾蘭難民入境的本土主義者。瞭解這段壓迫性的歷史使我們能夠更好地應對當前移民辯論中仍然根深蒂固的不公現象。正如Hidetaka Hirota總結的那樣,無論鬥爭多久,我們都必須從過去吸取教訓,繼續努力建立一個更人道和公正的移民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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