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豪和宜君在馬迭爾樓上她的辦公室見了兩次面練習俄語,兩人更加親近熟
䄒了起來。劍豪看他這位年輕的「老師」,微捲漆黑的頭髮,盤在頭上,白皙皮膚相映著,更增加她的風韻。兩只閃亮的大眼睛在微微上翹的兩彎眉毛下,好像會笑一樣。淺笑中露出的牙齒,就像她脖子前掛著的一串珍珠項練。她聰穎過人,精幹中帶著溫柔體貼。每多一次見面,劍豪便增加一點對她的心醉。
帶著劍豪練習了幾次俄語,宜君更感到,這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男人不尋常。他十分聰明機警,凡事舉一反三。他不應該只是個公關主任。這人身上好像能量四溢,而且言談之間不自覺的流露著對國家民族的熱愛。這種心態在當時的社會環境,很會給個人帶來麻煩。
自從第一次見面商談晚宴事宜,不出兩週,兩人便從互相欣賞,到互相傾慕,終於開始互相眷戀。只是兩人心中都切切告誡自己,要冷靜處理,不能暴露了身份,誤了大事。怎知光這種自我安慰的心態已經犯了諜報特工之忌!
有一天在馬迭爾辦公室練習完俄語後,宜君告訴劍豪,本月俄羅斯著名男低音歌唱家夏利亞賓到哈爾濱作巡迴演唱 ,提議劍豪若要多接觸俄羅斯文化的話,不妨去聽聽。劍豪能有機會多接近他心儀的老師,正中下懷。遂約宜君一起赴音樂會。
「我看這樣吧。我們一起去。上次在這兒俄羅斯餐廳的晚飯,我還沒還席呢。音樂會前讓我請您到塔道斯吧。」
星期六晚劍豪很早便接了宜君到中央大街和西五道街口的塔道斯。
塔道斯當年是哈爾濱出名的西餐廳,專長俄羅斯萊。劍豪要了在
大堂靠內比較幽靜的桌子,點了紅酒,對宜君說:
「菜還是您點吧。您比我懂些!」
宜君給兩人點了桃仁甜菜沙拉和奶汁鮭魚。飯後喝著咖啡對劍豪說:
「今天晚上夏利亞賓演唱的歌曲中包括一首他的傑作 伏爾加船夫
曲。這首歌你聽過了沒有?」
「在電臺廣播聽過。」
劍豪記得那是一首男聲合唱,但對它沒什麼認識瞭解。他對音樂確實所知甚少。
為了讓宜君不小視他,其實劍豪已經事先找到了這首歌曲,查找到歌詞的中文翻譯:
哎嗨喲謔
哎嗨喲謔
哎嗒嗒哎嗒
齊心合力把纖拉!
哎嗨喲謔
哎嗨喲謔
背起纖繩汗水灑!
越過茂密的白樺林
踏開世界的不平路!
哎嗒嗒哎嗒
哎嗒嗒哎嗒
穿過茂密的白樺林
踏開世界的不平路!
哎嗨喲謔
哎嗨喲謔
齊心合力把纖拉!
我們沿著伏爾加河
對著太陽唱起歌
哎嗒嗒哎嗒
對著太陽唱起歌
哎
哎
努力把纖繩拉!
對著太陽唱起歌
哎嗨喲謔
哎嗨喲謔
齊心合力把纖拉!
伏爾加可愛的母親河
河水滔滔深又闊
哎嗒嗒哎嗒
哎嗒嗒哎嗒
河水滔滔深又闊
伏爾加伏爾加母親河
哎嗨喲謔
哎嗨喲謔
齊心合力把纖拉
哎嗨喲謔
哎嗨喲謔
背起纖繩汗水灑
哎嗨喲謔
哎嗨喲謔…………
宜君並不知道他事先做了功課,認真向他介紹說:
「這首歌曲的歌詞大意藉俄羅斯船夫們在他們的母親河伏爾加,拉著沉重的縴,向著太陽歌唱的勞動場面,描述在沙皇統治下的俄羅斯人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饑寒交迫,但卻忍辱負重,以他們堅忍不拔的精神,擔負起世界重任。歌聲在沉重的嘆息中帶著反抗的意志,要踏平世上的不平!」
「你等一下慢慢欣賞吧。」
劍豪看著她漂亮的面龐和專注的神情,愈發覺得這個女人不止勝在外貌,內涵和學養似乎也超乎尋常。
宜君注意到劍豪在癡癡地看著自己,眼神中充滿愛慕,不覺怦然心動。
這次一起去音樂會,把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不少。劍豪除繼續跟宜君學俄文外,更開始和她約會。劍豪曾帶她到馬家溝南的賽馬場看賽馬。
賽馬活動在哈爾濱被日本佔領的頭一兩年曾停賽,到滿州國成立後,又恢復春夏兩季逢週六、日有賽事。賽馬是英國人的國粹,俄羅斯人也喜歡。劍豪因小時確實在香港住過,後又在英國曼撤斯特受訓,所以對此也有點認識。宜君對此卻是完全外行。劍豪教她怎樣下注,告訴她什麼是獨嬴,什麼是連蠃,什麼是三重彩,什麼是四連環。宜君對賭博沒有一點興趣,這是資本主義世界的腐化玩意,但馬匹的質素,騎師的騎術卻十分吸引她。劍豪告訴她自己對賭博也沒有興趣。只是這兒既然有賽馬,便帶她來開開眼界。劍豪對她說既然來了,不妨試試手氣。她雖依著劍豪的指示下了注,卻對賽馬和下注都不大以為然,及致嬴了第一場後,看著跑道上的馬,不由興奮地喊著加油,為自己下注馬匹的騎師打氣。最後居然嬴了不止一場,她心中暗想:
這資本主義的玩意,也蠻好玩的。只要不沉迷,也不見得是腐敗罪惡吧。要是讓上級知道我賭博還嬴了錢,會怎麼想呢?
宜君的一切表現,看在君豪眼裏,都可愛透頂。
接著下來的一個多月,劍豪跟宜君約會十分頻仍。兩人顯然已經愛上了對方。他們牽著手逛先施公司,到馬家溝河畔郊遊野餐。宜君想看寺廟,劍豪陪她去江北馬家船口的慈雲庵。
戰時偽滿州國的這個國際級大城市,到處留下了兩人騎著廸 · 凱 · 打必尤 機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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