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07年開始的世界經濟危機開始,美國政府入股美國大型銀行和企業,美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大幕拉起,隨此潮流,美國的經濟中心從紐約轉移到了華盛頓。
寒風習習,冰雨瀝瀝。華盛頓特區馬薩諸塞大道235號林肯大樓第26層。斯泰普托爾國際律師事務所總部。
又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工作日。諸葛明設想的,來到華盛頓DC總部的工作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經常去K街,應該去高級酒店,和大公司大銀行的說客吃飯,或者去中國大使館裡拜訪他的大學校友。兩個禮拜了,他窩在這個國際大所裡的華盛頓辦公室裡,充其量只作為法律文書中文翻譯。他給一起畢業的校友自嘲說,他就像一隻趴在玻璃窗戶上的蒼蠅,外面一片光明, 卻找不到出路去自由翱翔。在拉斯維加斯分所裡,雖然是拿的是暫時三年的H1B工作簽證,但他可以單獨處理客戶的案子,特別在移民、驅逐出境辯護這些法律領域。他時常想??起在拉斯執業的日子,幫的都是普通人士,華人為主,但每個案子都有意思。
諸葛明一畢業就考到了紐約州的執照,但在第一年的實習期,他沒有獨立辦過案子,也沒有上過一次法庭,更沒有直接向客戶收過費。後來由於主管律師辭職,他被調到聯邦移民法院辯護部門,幹起來非常有成就感,在幫助客戶的同時,學到了不少做上庭律師的經驗。
湯姆在出去吃午飯前,撂給諸葛明一大摞文件,要他在晚上8點之前翻譯好並且傳給遠在北京的中國客戶。這事一來,諸葛明就要在辦公室裡加班到8點以後,律所規矩是,任何職員發了傳真或者電子郵件後要確認對方是否收到,不管傳真機或者電腦上如何顯示。
好的一點是,新認識的特麗薩·麥克馬拉小姐也會留在辦公室裡。律師加班,其秘書也必須留下來。
特麗薩半年前剛大學畢業,在這裡已經工作半年,諸葛明一來,兩週前律所派她給諸葛明做秘書。她的名字一听就是愛爾蘭人,就像聽到以“曼”、“伯格”“科恩”和“斯坦”為結尾的名字就大多是猶太人一樣。她看起來也是典型的愛爾蘭後裔,頭髮微紅,膚色漂白,健康的身子像一隻採摘前的蘋果。
特麗薩不會講中文,但老闆執意讓她在中國業務部工作,分配的主要工作是拿起電話和遠在中國的大客戶用英語聊天,討他們的歡喜,因為眼下的大客戶——中國那邊的公司客戶們喜歡在電話上和她練習英語口語,諸葛明感覺,這種過了中年的老男人更喜歡聽特麗薩動聽性感的聲音,那是一種“聲淫”。
對於諸葛明來講,特麗薩是漂亮的可口可樂玻璃瓶,有著曼妙的身材和姣好的臉蛋,藍色的眼睛和金中戴紅的頭髮,諸葛明殷殷地被她吸引著,使得每一天的工作充滿了詩意。和特麗薩在一起也是諸葛明留在該所的因素之一。至於事業發展前途,諸葛明不敢奢望。長時間的男女共事,加上東西文化和不同人種的相互好奇,諸葛明和特麗薩的關係趨向微妙的親密。但特麗薩有著天主教的強烈信仰或者和對其貧窮並在遠方的男朋友的特殊承諾,一直非常保守,不會因為諸葛明的追求而動搖。
在翻看湯姆派發的文件時,諸葛明不經意地發現,文件裡面夾帶著一份傳真,紙面右上方蓋著一個藍色戳印,標明是律師事務所的“保密”文件,由於湯姆或者其秘書的疏忽,放在了給諸葛明的文件夾裡。諸葛明按理不能看的,但實在好奇——看了也可以不給別人說嘛——他自解道。那是湯姆手寫給國會參議員威廉·哈奇遜的傳真:
“比爾,為了併購'高森製藥公司'的事,我去中國的行程已定。下週三出發,先到北京。我需要和費塔凱特中國公司的斯蒂夫·坎貝爾、那裡的媒體朋友和律師們面對面交談。看來我不去不行。主要是到北京見雷鵬,他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現任國產財政投資公司第一任總經理,負責管理3000億的企業外匯併購基金,他的兒子在密西根州立大學念MBA,明年畢業。他喜歡女人,汽車和上網。他將是我們的人,可以辦理我們商量過的幾件事。
我將帶上我的中國人律師作為翻譯(上海泰斗公司的事情)和一位漂亮的秘書小姐去,等著我的好消息。
你忠實的,湯米。 ”
諸葛明看完,覺得美國人呼名喚姓時真是慵懶,把威廉叫做比爾,把伊麗莎白叫做“麗茲”,把托馬斯叫做湯姆或者湯米。不過轉念一想,中國人叫名字也有懶的時候,別人總愛叫他“豬”,他每次聽到就不悅。
翻閱著其他文件,諸葛明禁不住為那份傳真興奮起來,看起來行程已經定下來,有了一次既出差又能回中國老家的機會,湯姆肯定讓他回一次國,至於哪個漂亮的秘書小姐同去,但願是特麗薩,諸葛明美滋滋地盤算著,在電腦上修改他藥廠收購項目的PPT。
可是要不要見在上海的大學同學汪怡欣呢?她今天來消息了嗎?這幾天沒有和她曖昧聊天,禁不住,諸葛明打開手機上的聊天軟件:
“起來沒有?”
“你知道我早上起不來的啊!”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起床沒有?你只用答是與不是。”
“討厭!又來法庭審訊!我是在上海床上,不是在美國法庭的被告席上!”
“你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就要任我梳弄,好無啦。”
“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沒睡醒忍你擺佈。”
“忍???白字大小姐!是‘任’!!!”
“真是律師啊,一字一意都不含糊。你在幹嘛?”
“做文件,準備回上海出差用。屁屁踢。”
“屁屁踢?”
“對,PPT,哈哈。”
“Your mind時時刻刻都是twisted.”
“我現在就是華山路旁的小卡拉,現住在國泰電影院斜對面的花園飯店,過來么?”
“嗯,曾經夢想住的HOTEL。哪裡多少錢一晚?”
“我免費啊!該被拒絕的邀請就是你想過來。”
“和你說話要提防,太累!”
“哈哈。真的,我很快回去了,一起去住住?”
“槓嘻嘻。真的?啥榮光回來?”
“下週二到北京,大概週末到上海。”
“看照片,傳給你,看看,我在希爾頓酒店的同事們,哪一個嫁得最好?”
“中間兩個美女?”
“真沒眼光!”
“你?”
“我是最純最蠢的啊!如果我當時有她們一般沒面皮,我早是富婆了,想想我的結局,卻是蠢。”
“你哪裡蠢,那個時代的上海北京女子,為了房子嫁給他人,不嫁給我,哈哈,雖然人早退了,你在武當路的房子至少升值了10倍!”
“可我至少貶值了20倍!”
“不要悲觀,起床後乾啥?”
“我和查理去樓下曬太陽,漂亮的天氣!”
“查理?”
“Yes, he is my new baby boy.”
“生孩子了?”
“No, 狗狗。”
“不僅是兒子,更是情人吧?我們一起上大學時你身邊沒有我的位置,現在你們兩個在床上,我也很難擠進去。。。”
“What? I’m not that twisted, as you are!”
“扭曲?你何時在我下面扭曲哇?”
“討厭!你有病啊,阿拉真是服了你!”
掛斷。
諸葛明扭頭看窗外,華盛頓紀念碑就在不遠處,此人一統美國東西卻不封王稱帝,讓美國所有建築高度都低於他的紀念碑,這才是偉大的人。
哈奇遜參議員是誰?
諸葛明首先想起他是一位來自猶他州的議員,在電視新聞裡經常聽說這個名字,應該是在參議院預算委員會任主席,大狗啊。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諸葛明放下手中的翻譯工作,在網上搜索到這位議員的簡歷。
找到了。在該參議員的個人網頁上,其自我描述文字是這樣的:
“威廉·哈奇遜議員, 出生在一個猶他州南部小山溝裡,父親是那裡的礦工,他從父親身上學到了猶他州人固有的勤奮、獨立和善於抓住機遇,他代表著猶他州大多數的中產階級,但除了工作期間住在華盛頓的公寓外,他仍然住保留著猶他州小山溝裡的陋舍,時刻被那裡的精神和價值引導著。他是國會山中少數幾個擁有正義感和勇氣的議員。他1990年當選為猶他州聯邦參議員,至今已20年。他非常關心猶他州的經濟,為該州爭取了大量的聯邦基金,積極支持該州的幾個陸海空軍軍事基地,建立退伍軍人醫院。他在楊百翰大學畢業後到華盛頓的喬治城大學讀取法律博士學位。28歲即當選州議員,33歲成為副州長。為了猶他州人民的利益,他總是起早貪黑。哈奇遜議員是一個以家庭為第一的人,他和簡尼特結婚,育有4子三女。”
呵呵,猶他州需要啥空軍事基地啊?美國真是一個好戰的國家,但基督徒們整天祈禱者“和平”。毛澤東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基督徒們應該認為,和平來自槍管,經常放幾槍,嘴巴吹去槍口的硝煙,再對對手講和平。
諸葛明早聽說過這個政治人物,此人也在參議院外交委員會擔任要職,和台灣當局的關係很好,不過最近因為大陸實力的提升,他越來越和大陸攀好起來,大陸方面也爭取他。另外,他是一個摩門教的人。提起摩門教,很多人都說,這個傢伙肯定娶好幾個老婆。其實這些都是歧見,就像美國有線新聞網的主持人陸道布經常在中國前面加上“共產”一樣——中國哪裡是共產主義國家——中國共產黨的最終目標是實現共產主義,目前尚且不是。美國人並不怕中國搞共產主義,中國搞了三十年的資本主義,美國倒是被嚇得冷汗陣陣。
諸葛明完成了大部分的翻譯,一頭漿糊, 思路都成了攪漿糊的棒,“呵————”。他長長地出口氣。正好,這時特麗薩抱著一堆文件過來了,她說:“我要去廚房拿些飲料,你要啥嗎?”
“不。謝謝。”諸葛明抬頭看看她的臀部。女人的臀部最迷人,那是人類孕育新生命的所在:“哦,對了,幫我來一盒巧克力奶。”
“好的!”特麗薩走來的時候,諸葛明瞪著這她的身材,好一個活生生的芭比娃娃,如果娶到手,該是一隻多麼讓人艷羨的獎杯。
換換腦袋裡的活動內容和眼睛裡的注視對象吧。啥叫秀色可餐啊?喝完巧克力奶,一種飢餓感升起,嘴裡要啄一樣東西,心裡有一種要喊媽的衝動。他晃著來到特麗薩的辦公桌旁,邊索要零食棒,邊看到特麗薩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蘋果,拿起就吃。
特麗薩開玩笑道:“為何你經常飢餓?吃蘋果後會更餓。”
諸葛明說:“我中午飯都吃得很少,而且我一看你吃零食,就更加餓。
“我吃零食你就餓?那你要在以前那個華裔秘書上班的時候,你會餓死。”
“是嗎?是這週一離開律所的那個叫莉莎·劉的嗎?”
“是的。她把律所的茶水間當作她的廚房,每天上午一來就開始煲湯做飯,搞得整個辦公室瀰漫著中國菜味和中國中藥味,她肯定是個美食家!”
“那你們不是很開心啊,可以蹭著吃一吃。”
“開心啥啊?不少同事不喜歡那些廚房的味道,投訴她。但沒辦法,老闆湯姆愛吃她做的午飯。我們只有猛泡咖啡除味。”
“週一她為何走了?”
“她上班心不在焉,每隔半小時就要離開位置去查看爐火,許多工作因此延誤,這倒沒啥,湯姆護著她,但後來辦公室內的火災警報器響了好幾次,大家都提心吊膽,湯姆沒辦法,就讓她離開了公司。”
“這個麗莎·劉肯定是上海來的?”
“你怎麼知道?”
“上海女人精明的很,這樣做飯省自己的錢,又可以巴結上司。”
“怎麼這樣嗤笑上海女人呢?美國沒有這種地域之分,紐約和洛杉磯的人都一樣。”
“那是美國人流動性很大,中國以後也會是這樣。我其實聽說這個麗薩·劉一些有趣的事情。”
“啥?”
“說每年聖誕節,她送給同事的聖誕卡都是上一年的,她只會在聖誕節后買聖誕卡,因為他們打了五折。在打開聖誕禮物時,她用她纖細白嫩的手指小心沿著膠布邊緣緩慢撕拉,讓禮物和包裝紙毫髮無損地分離,不像其他同事,迫不及待地撕開包裝紙。”
“這裡有啥不同?”
“麗薩要把包裝紙保存下來,明年再用啊。”
“這不挺好的嘛,保護環境。”
“也是。”諸葛明抬頭看看頭頂上的火災報警器,餓感又湧上來,問特里薩:“你在吃什麼呢?”
特麗薩拿著餅乾在諸葛明眼前晃了幾下,但不給吃。諸葛明很著急,說道:“你給我吃些,我要么請你吃晚飯,要么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中很多人不知道的事。”
打聽大家不知道的事通常是一些女人最感興趣的。特麗薩抬起頭,充滿好奇地問:“真的?什麼秘密?我對晚飯不感興趣,但是快點我那個秘密吧!”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諸葛明故作神秘狀。他要故意挑起特麗薩的好奇心,以便讓特麗薩覺得他在幫她一個大忙。最好每天晚上送她回家,這是他日久生情計謀的一部分。他故作神秘地說:“一會兒你搭我的車吧,到時再告訴你。”
特麗薩不搭理他,把電腦調到休眠狀態,顯示對回家搭車的事不感興趣。
在電腦上,諸葛明繼續和汪怡欣聊天:
“寧吶?又去鬼混了?”
“我在華盛頓住酒店。今天有個傢伙一直跟?我到房間裡!”
“怎麼啦,別嚇我啊。”
“我下樓去交涉,我要換房間!”
“咋了?”
“我訂一個大床房,居然有另一位住客!”
“什麼?這種事在首都華盛頓發生?你律所幫你訂的啥酒店啊!是不是前台犯錯誤,把兩位客戶安排在一個房間裡?”
“我在電腦上工作,眼盯著屏幕,門沒關好,虛掩著,忽然一個身影閃進來,直接近了衛生間!”
“所以你要小心後,近了酒店房間立即關門才對,現在呢?他還在房間裡?”
“我有些膽小,不敢過去看,但停下手中的工作,聲音發顫地問,誰啊?進屋不敲門,我付的一個人的房間,一張床,不是雙人床啊!我痛恨這家酒店太不專業,甚至想,是否你在上海派人來盯梢我的?我現在沒有女朋友。”
“哈哈哈,你有妄想症啊?我再愛死愛活也不回想出這種丟臉的愚蠢舉動。”
“後來我大吼一聲:你出來,不然我打電話給前台了!結果,一直大老鼠領著兩隻小老鼠大搖大擺地從衛生間出來,踱出門外!”
“討厭啊!”
“我現在下去和他們理論,要么給我換房間,要么減去四分之三的房費!”
“你真的很壞!開下玩笑嬉戲我!不理你了!”
晚上9點了,發往北京的傳真已經送達,大樓裡的清潔工進來開始打掃衛生,特麗薩把她的桌面收拾得乾乾淨淨,這是她每天下班前的儀式,好比女人睡覺前的卸妝。她來到諸葛明面前,拿著電腦打印出來的日程表,讀起來:“諸葛明,明天是你很忙的一天。”
諸葛明看著電腦裡的新聞網,心不在焉地問道:“每天都有很多事,你是否可以每天下班的時候把日程電郵給我?哦,對了,我覺得一會兒下班我有必要開車送你回家吧。”
“先說工作的事情。我給湯姆做秘書時,習慣於下班前念出來給他,我們也這樣做吧。本來你的客戶麥肯錫先生要在上午10點鐘到,和你談中國家族基金管理的項目計劃。但湯姆要在9點半約你談話,要不要通知麥肯錫先生11點到?”
這話夠不客氣的。秘書對著律師髮指令,難道大所就是這樣的工作環境?諸葛明想要發發小脾氣,但人家是美女啊,不敢對特麗薩頤指氣使。他笑道:“不用了,我想湯姆不會和我說多長時間。最好你一會兒搭我的車,我會告訴你一個重要的機會,就是那個很多人還不知道的秘密。”
特麗薩不接他的話茬儿,按部就班地照著日程本說:“你下午一點要到中華銀行華盛頓辦事處開會。陳先生的秘書告訴我,你們關於泰斗集團提交的進出口貸款文件的討論需要三個小時的時間。”
“瘋了,我下午一大堆事,為何要三個小時?”
“我沒問。我只負責時間安排。你下去四點半回來,林克萊特所的大衛·伯恩斯律師要你去見他。”
“什麼事?”
“我再重複一下,我只負責時間安排。你必須在4點半到伯恩斯律師的辦公室。”
“好的, 我知道了。他的辦公室在哪裡?”
“聯邦電力大樓。從這裡走四個街區,俄亥俄路向右。你每天上班出城鐵口一定經過的。”
“我不做地鐵,我開公司給我租的車。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特麗薩,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吧,明天早上湯姆有可能找你談話。”
“我不直接回家,我10點要去做瑜伽。”
“這麼晚。那我給你送過去吧,地鐵不安全。”諸葛明的心意真的很真誠。
特麗薩語氣緩和下來,說道:“好吧,瑜伽館在K街和第13街的交口處。”
“我知道那個地方。”諸葛明迅速欠下身把電腦關在休眠狀態。這時,此時諸葛明的電話響了。
拉斯維加斯客戶來的電話,那裡現在是太平洋時間下午6點。
“請問是諸葛律師嗎?我是劉春冬。我丈夫在機場被移民局攔住了,現在要開始審問,他需要一個律師,你現在能趕到機場移民局嗎?”
“我在東岸出差,不能到機場移民局交涉,而且機場移民局不允許在客戶進入美國國境時,讓律師進去和移民官交涉。”但諸葛明大聲補充道:“你告訴他有權利沉默,拒絕回答一切問題,不要簽署任何文件。可是他為何被拒絕入境呢?”
“他坐的航班飛機已經到達5小時了,他至今還沒有出來,剛才來電話說,移民局要沒收他的護照。”
“你先生不是美國公民嗎?移民局沒有理由沒收他的護照。”
“是,他是美國公民,但他的護照已被扣留。”
“他是不帶錢超過1萬美元沒有申報?”
“沒有。”
“他是否攜帶了肉類食品沒有如實申報?”
“沒有。”
拉斯維加斯麥克倫國際機場國際入口處。機場移民局第二次檢查室。
移民局官員對劉春東說:“對不起,他沒有權利聘請律師。”
“是嗎?”劉太太說:“美國不是民主自由在國家嗎?人人都應該有權利聘請律師,特別面對政府工作人員詢問的時候。 ”
移民局官員說:“不,外國人入境美國之前要沒有權利有律師出門代表,這在法律上寫在很清楚。”
諸葛明通過劉太太的電話視頻給移民官說:“是的,這是法律的灰色區域。外國人進入美國之後才受到憲法在保護,尤其要憲法第五條保護,比如他有權在你們面前保持沉默。。。”
移民官說:“請問你是誰?你們不能在這裡使用手機視頻通話。”
諸葛明禮貌地說到:“先生,我是諸葛明律師,這位劉太太是美國公民,她的權利收到損害,有權請我做她的律師代表她和你談話。而且,你了解他的丈夫是美國公民嗎?”
“不不不,他不是美國公民,我們有證據證明他在護照要通過虛假獲得,他現在仍然是中國公民。”
“什麼?”劉太太驚訝的問,“ 他已經拿美國護照將近7年了,竟然說他不是美國公民?”
諸葛明說:“ 這真是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 ,他有美國護照但不是美國公民;他拿著護照不能回來頒發他護照的國家!”
“律師,我們認為他的護照是通過虛假手段獲得的,他和其他人通過行賄高級移民官員獲得綠卡或者公民身份,這個案子我們已經跟?多年了,先後有一百多位中國人牽涉此案,我們今天可以將他逮捕,送上回中國的飛機。”
“但,這怎麼可能?! 她太太也是美國公民,她已經拿了美國護照7年了,他們還有一個6個月大女兒,他們是美國人,不會跟著劉先生搬回中國。”
“他太太?我們也了解到,她太太要通過他申請獲得的,這樣, 隨後我們也要將她太太的在身份進行審核,有可能取消她的公民身份。”
“什麼?!” 劉太太震驚在說,“這根本不可能!我已經拿到美國公民的身份5年了,我拿著護照這中美往返多次了都沒有問題,怎麼今天出現這樣事情? ”
“給劉太太和一百多個中國人頒發公民身份的移民官,以前是一個東部一個大城市的移民局副局長,現在在馬里蘭的聯邦監獄里關著,我們懷疑你的客戶,還有其他一些人和這個移民局副局長同謀,騙取綠卡和公民身份。我們可以對這些人一一抓起來,進行刑事指控,我們要和美國政府其他部門官員,尤其要美國檢察官辦公室、移民和海關執法局討論後再決定怎麼處理。”
諸葛明說:“等一下,他是美國公民,既然他拿著美國護照,你們應該讓他進來,以後如何處理,應該根據美國聯邦法律按照程序,根據相關法律去取消他的公民資格,他必須應該通過公證聽證程序,有權聘請律師,有權出示證據,有權反駁可能剝走她在公民身份的人,你們不能從行政官員的角度去取消她的公民身份,這在程序上是非法的。 ”
“律師, 這並不非法, 我們並不是申請不了逮捕令,他是一個一起行賄政府官員在同夥犯罪嫌疑人,他知道給政府官員付了很多錢,在一年內就拿到綠卡和公民,作為一個正常的人,他應該知道這些顯然不符合法律程序的。”
劉太太插話到:“可是我們在公民證和綠卡都是從政府官員裡面獲得的,官員先生,你應該讓他先進來!”
諸葛明說:”是的,你想剝奪他的公民證和護照,可以通過聯邦地方法院,這樣做我們可以應訴。”
“我們有好多方法,可以通過逮捕,說他們的護照要通過非法手段獲得的,他因為觸犯了美國的法律,我們不承認他是美國公民。”
“那樣不符合正當程序,你們不能驅除他出境。這個方法不行,他的女兒才6個月大,他在太太將受到極端困難,如果你不給他入境。”
“那劉太太,第二種方法,就是我們讓他進來,進入美國在話,隨後由海關和移民執法局對他進行面談,收集材料,把他送進聯邦地區法院,就像你說的程序剝奪他的公民資格,這段時間可能進行很久,不過執法局有可能隨時逮捕他。 ”
諸葛明爭辯說,“不不不,這個方法也不能接受,他的六個月在孩子誰來照顧,這樣是不人道的。希望有第三種辦法,那就是你可以讓他去移民法院上庭,就說把他驅逐出境,就說他是非法獲得的美國公民身份。”
移民官走到辦公室的後面,他說要請示上司。
“好吧,我做了一些文件拿給你,他簽完字就走了,但是他時刻要保證,及時向我們報告。”
劉先生從後面在大廳裡走出來,他的護照被沒收。官員說:“你和你的太太都在這裡,我希望你簽字後,隨時向我們報告。第二,你必須注意你的信箱,幾月幾號上庭,或者移民法院或者聯邦地區法院,這個由你們的律師來研究。”
“我會。”諸葛明說道:“今天就到這裡,我這邊已經很晚了,我現在要下班,送一位同時回家。隨後給你電子郵件,告訴你怎麼做。”
律師這行業有時讓人發瘋,一個發瘋的鯊魚會不會亂咬其他的魚?
諸葛明和特麗薩一起乘電梯下到大廈底部的三樓停車層,白天停下的大量的車都被開走了。他現在已經學會了上下電梯和出門都要讓女士先走。每次看到一對男女出入大門,男的推門向前,挺身先走,他就會心一笑,這哥們肯定來自中國!
他快步走到右側車門,幫特麗薩開門。
“謝謝,這種日本車前邊位置太小,我坐後邊吧。”
諸葛明心裡一陣失望,但沒有表現在臉上。他客氣地說了一聲:“都可以。”
特麗薩自己打開後面右側車門,坐進車內,她把包放在右手邊,身子往左一斜,坐在駕駛座的正後方。
“你這樣坐,好像要從後面勒死我!用你的手袋就可以了!”諸葛明開玩笑道。
“可能啦。你沒看昨晚3頻道上的電視新聞嗎?最近有一個殺手,專門窩著身子在汽車後座上,等著主人上車,然後從後面動手。”
“那可真夠嚇人的。打開車門容易,但打開女人的心可真不容易!”諸葛明又開玩笑道。
“看對什麼人啦。”
這姑娘,被她調侃了。諸葛明轉移話題:“奇怪啊,特麗薩,我見過開鎖公司的人用一根鐵絲就可以打開任何車鎖。可是一個大活人坐在後面,難道主人開車門時不會注意到? ”
“往往注意不到。電視新聞裡說,夜裡很暗。開車的人把注意力全放在車鎖和方向盤上,誰會在意後排座位。那些壞人趁女車主去買水或者交錢的時候,打開車門進入,睡在後座上,或者貓在座位前,車主根本看不見。”
“好可怕,那我以後可要注意。”諸葛明發動車,伸出右手調了調倒車鏡,其實是為了對準特麗薩的臉。真是漂亮,他心裡對自己說。但他嘴上說道:“誰動了我的後視鏡。”他又調了調左手旁的鏡子。
特麗薩用手理了秀發,淺笑了一下,說:“我爸爸曾給我買過一輛同樣的車,作為我18歲生日的禮物,但不久就被人偷走了。”
諸葛明嘆道:“哇,18歲。”
特麗薩有些煩:“你能否把我們的話題集中在車上,而不是我。你們男人總是看重別人的外貌和年齡。”
諸葛明笑道:“你也幫幫忙,不要說政治上不正確的話,籠統式的概括很容易違反反歧視法律的。”
特麗薩嘆了口氣:“我們下班了,不要談論法律的事情好不好。”
諸葛明又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是啊,日本本田車是最容易被偷走的,因為容易賣掉,至少可以賣零件。”
特麗薩說:“後來我就不想擁有車了,正好在華盛頓工作,有公交車,有地鐵,我找了這間離地鐵很近的公寓,很方便。”
“好主意。不過我要過過車癮,美國的路標規範,車少,收費口很少,開起來很過癮。”
“車癮?開車也有癮?”
“對,你看,我的癮就很大,剛來的時候,發現美國開皮卡和吉普的人很多,我們中國人通常要買一輛小臥車,那是一種擁有小轎車的感覺。”
“有意思。”
在黃紅的燈光下開出地下車庫,屋頂顯得更低,諸葛明感覺開著開著,車頂要撞到房梁,所以非常小心,速度很慢,當然他想多欣賞一下車載美人的感覺。深秋的華盛頓夜晚很冷,他把暖氣開到最大,但開始吹的依然是冷氣,因為機器和風管很冷。記得去年來東部下大雪,早上他從酒店裡出來,外面一面白雪茫茫,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車,他回去拿了一把拖把,把車前窗玻璃的雪蓋捅開。他每次出行都在車上掛著永遠的吉祥物---一隻媽媽送他到美國留學時給的“出入平安”的玉佩。
寸寸小嬰今而立,遠處喚媽十幾年。
“諸葛明,你有啥消息要告訴哦?我不想等到明天。”
對了!諸葛明也想早點兒讓特麗薩知道,說不定特麗薩可以爭取和他一起去中國。那樣,他坐飛機連續繞地球三圈都不累,如果特麗薩在中國需要他的幫助,那就更好,十幾天的共同旅行可以建立不少感情,激發出很多觸景生情的機會。
“好消息。我們律所要派人去中國出差。湯姆帶隊,有兩個名額,我想你應該有機會。”
“為何要帶我去?”
“湯姆想讓你見一下那個在北京的中國高官。你們經常通電話的。”
“那個人,雷鵬啊,他是中國中央國企委員會的常務副主任,以前什麼什麼金融公司董事長。我不喜歡他。”
“可是你們在電話上經常聊天啊。”
“感覺他不是個好人,不喜歡這樣的人。”
“那湯姆要讓你去北京,你去嗎?”
“我肯定去。兩碼事,我不喜歡雷鵬,但我喜歡去中國。”
“真好。我想我也能去。我可以帶你去北京最好玩最好吃的地方。”前方,諸葛看到華盛頓都市警察又在抽查酒後駕駛者了,他點了幾下剎車。
“不錯不錯。我非常願意和你一起去。可是我真的有機會嗎?”
“這兩天我們和湯姆多接觸一下。他會找你我談話的,我覺得。”
“那好。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你在前面那個路口放下我。”
K街到了,諸葛明把車停在第13街的交口處,回頭看特麗薩。她美麗的臉龐在灰暗的夜燈下更加動人,體型更是幾何學裡的最優方程式。諸葛明不禁砰然心跳。他問:“那你明天,星期六去哪裡啊?”
“去教堂,明天我們有《聖經》學習小組的見證會。我要發言呢。星期天上午還要去做禮拜。”特麗薩答道。
教堂,教堂。 。 。在美國什麼地方,想多認識人,就去教堂,那裡也許有美麗的姑娘。
“要不要喝中國廣東茶?”上個月,他曾經請過特麗薩去中國城吃星期天的午飯,特麗薩看起來很喜歡。
“不了,我們的學習小組學習時間很長,下午和晚上我要去買東西。”
諸葛明便做罷。心裡想到,等到了北京再說吧。他讓特麗薩下了車,並沒有開走,轉頭目送她走下地鐵口。然後想想,以下十幾天,他要和美女一起去北京,他簡直不能相信,他會在北京和特麗薩一起吃飯、工作和購物,當然也許有其他很多的活動,想起這兒,他的心不僅加速跳動。
開著車走在華盛頓街頭,大道,高樹,綠草,傳統建築,諸葛明感概道:美國實力是不錯,可很少屬於我;在北京,發展進步多,但高樓大廈也不歸我。這裡有窮有富但很少暴富的,在中國是有窮有富時不時冒出來個暴富的。以後我要去哪裡呢?華盛頓?北京?
想想明天我去那裡吧,只有去咱們中國人的餐館---沒有宗教信仰的他有時感到百無聊賴。他信啥,信錢?信神?人家信教的人周末都去教堂,他去哪裡?中國人和猶太人比起來,都聰明,都重視教育,但中國人周末聚集的地點基本上就是中餐館。有人說,中國人缺乏類似猶太人的宗教,所以很難團結起來。也許對吧。沒有宗教,沒有宗教聚集,就失去了作為一個群體的力量和凝結。
城市的燈光次第閃過眼睛,只聽到車輪和地面刷刷摩擦的聲音,想到了特麗薩美麗的身材曲線,白色但稍有雀斑的臉蛋,真得誘人啊,但手都沒有中國女人的纖細修長,過去在大學追求過的同學汪怡欣,高中時的初戀情人呢…
不想了,打開收音機,選定的頻道是是全國公共廣播公司的節目,正在轉播英國廣播公司的新聞,男性的富有磁力地播著新聞稿,印度大選出現爭議,街頭死傷二十幾人,遠處的路牌廣告,同行的格林賴納律師在做廣告,車禍,找他!一輛改裝過的跑車從後面超車,發出沉悶的吼聲,超過他的時候也聽到暴躁的搖滾音樂,我的速度是70嘜,那小子的肯定超過90,警察為何不來?裡根機場的一架飛機升入天空,在天空上頻閃著紅藍間歇的明光,要去北京了,可以看到祖國,要不要回臥虎山,他可愛的家鄉。有沒有旅途補助?特麗薩跟我一起去多好,可以繼續追逐她,樂趣啊,也是挑戰,在北京希望能有機會。停車庫到了,房門鑰匙在包裡,筆記本電腦拿回來了,中國銀行客戶的電子郵件明天一定回复。自己做吃的。吃完後,看鳳凰衛視,但11:30,一定看傑利諾的今晚秀。美國的生活真好,真的很平和,按部就班,但也如此枯燥,我究竟應該去哪裡?床上,好困,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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