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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滄海難為水

《河西齋專欄》

2021/03/07   維加斯新聞報
*圖文：常鼐

     夜讀唐代詩人元稹的《離思五首之四》：
             曾經滄海難爲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反復吟誦，這首元稹悼念亡妻的詩，讓人感慨萬千！
       這首詩的大意是：
 
       第一句：曾經滄海難爲水。
       經歷蒼茫大海的萬頃波濤，再看小江小河已經不再是滔滔之水。
       第二句：除卻巫山不是雲。
       除了巫山的雨霏雲斂，不再有別處的景色可以吸引自己。
       第三句：取次花叢懶回顧。
       我一生有許多花蝶之緣，但因為有你，我已經不再回顧艷麗芬芳的花叢。
       第四句：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里面的一半原因，是我潛心修道的緣故，另外一半原因，是你始終在我的心中，讓我永遠忘不了你。

       元稹的這首七言絕句，感情跌宕起伏，前二句以“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起句，滄海雲山，其意境恢弘博大，乃千古絕唱，有曲高和寡之勢。
       後兩句“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急轉直下，變激揚高昂為婉約繾綣。一個“懶”字，一個“半”字，轉化為人生的另一種境界：花已看煩，心已入定，剩下的就是對亡妻的真愛。

       讀畢拍案，真是經典絕句，還有比滄海之水更博大，比巫山之雲更纏綿的愛情嗎？自古以來給妻子的詩歌中，這些話比海枯石爛的誓言更讓人動容，讓人嗟惋，讓人涕然淚下。
       其實，我更喜歡這首詩的後面二句“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如果我們不知道元稹的感情生活，很難理解這二句詩的意思。
       元稹才華橫溢，風流倜儻，他一生中曾有鴛鴦蝴蝶之戀，他與鶯鶯相識，又與女詩人薛濤有情，雖然最後未結正果，但這些風流韻事在當時也頗為膾炙人口。儘管才子多情，元稹與妻子韋叢的恩愛卻始終如一。
       韋叢出身豪門之家，是當時京兆尹韋夏卿的末女。韋叢二十歲時下嫁元稹，當時元稹生活清貧。
       美麗賢慧的韋叢與丈夫同甘共苦，元稹在《遣悲懷三首》中所寫的詩中，讓我們看到了一個賢妻：她用落葉生火，吃野菜充饑。因為丈夫有朋友來家，她拔下頭上的金釵換錢買酒。冬天到來，韋叢翻箱倒櫃找布料縫補衣服。
       韋叢這樣一個千金小姐，竟然亳無怨言，竟然如此吃得起苦，可惜，她二十七歲就早逝了。
       元稹非常想念與他共度艱難的亡妻，他有這樣的妻子，難怪寫出了“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這樣的好詩！

註：
       元稹（779 年-831 年），字微之，洛陽人，唐代詩人。元稹早年和白居易共同提倡“新樂府”，樂府詩在元詩中佔有重要地位，世人將他和白居易並稱“元白”。
       元稹的詩主題深刻，平淺中呈現華美，色彩濃烈，表現有力。鋪敘詳密，曲折，細節刻畫真切動人，比興手法富於情趣。在詩歌形式上，元稹是“次韻相酬”的創始者，他的詩韻同而意殊。
       元詩中最具特色的是悼亡詩。他擅寫男女愛情，悼亡詩為紀念其妻韋叢而作，《遣悲懷三首》流傳最廣。元稹在散文和傳奇方面也頗有成就。後世戲曲作者以其故事人物創作出許多戲曲，如王實甫的《西廂記》等。(本文刊載於3-11-21出版新華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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