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初夏的夜晚,我專程到馬嶺峽谷大橋邊,領味峽谷之夜的雄奇、壯麗與瑰美。淡淡烈日終於在西山上緩慢的隱去,散射的夕陽之光把碧空中疏疏落落的雲朵完全罩住,熾熱將要過去了,遠空一塊陰涼的雲彩悠悠的漂浮了過來。
此刻,躁氣煩心的熱氣尚未散盡,低空中來回翻飛的蜻蜓忽然消失在密林之中。
晚霞行將褪盡之際,峽谷底部忽然慢慢升騰起一大團飄渺的薄霧,漸漸彌漫向翠竹掩映的山崖。山崖上是層層相疊的綠油油的玉米地,早些時候還看見農人在地埂裡勞作,忽然間就消逝了蹤影。
峽谷大橋屹立于前方,各種大小車輛呼嘯著不停地往返其上,它依舊巋然不動。白色如練的大瀑布就在大橋附近山崖竹林間奔瀉而下,像一塊凜冽的白色冰川,讓人感奮,讓人沉醉同時又讓人涼意頓生。前方的公路順著山勢蜿蜒而上,回環往復,車輛從沒有停息過。近處的涓涓溪流之聲充溢耳際,心中充滿快樂的歌聲。我所在之處是一塊茅草叢生的山地,周圍是嶙峋的怪石,長滿奇麗的花草樹木和刺芭蘢。我凝神靜氣,想讓自己能與大自然融為一體,顧不及螞蟻對腿腳的啃噬,顧不及荒野之外的孤寂,一種清幽,一種舒爽從心間漫起,瞬間隨飄蕩而至的清風逸走,不留任何痕跡。
一彎新月擁上山頭,一片濕濕的水汽漫上橋頭。淡淡的月光,涼涼的風,清新的空氣,險峻的峽谷,在夜的籠罩下深不可測。谷底的河水奔騰咆哮,時而如雷貫耳,時而如風遠逝,不停的激蕩著兩岸巍峨的山巒,溫撫著山巒上的松林和野草。
遠山的一團白雲在夜色的包圍下漆黑起來,忽而雲團外側亮起一道不規則的閃電,隱隱的雷聲由遠而近傳入耳際,又由近而遠,消失在莽莽蒼蒼的峰巒之中。微風拂樹的聲響相當微弱,抵擋不住周邊嘰嘰的蟲鳴聲和汩汩湧動的溪流,這些所有的聲音又被奔瀉垂落的瀑布聲所掩沒,強大而又廣遠。
如果沒有大橋的跨越,馬嶺河峽谷必然靜如深閨之中無人所識的美女;如果沒有盤亙的山道和川流不息的車輛,這裡肯定是個寂寞而又空曠的世界;如果沒有廢棄和污水的侵襲,這裡必然是個美妙絕倫的世外桃源。
渺茫的新月不知何時墜落在西山的密林之中,夜已經很深了,橋上的車輛突然減少,周遭不停鳴叫的蟲子疲倦的關閉了自己的嗓門。飛瀑在穀底轟然濺落,她那看不見得輝煌與壯麗融在沉沉的轟隆聲中,震山撼嶽,攝人心魄。即令你是迷茫而悲傷的心境,或因失敗和挫折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前,只要到這裡身臨其境,臨瀑而思,心靈都可以得到極大的慰藉,意志都可以攝取排山倒海、勇往直前的奮進力量。
峽谷之夜是美麗的,她摒棄了喧囂的塵世,蕩盡了形形色色的嘴臉;峽谷之夜是宏偉而又光輝的,因為她勃發了大自然雄渾與悲壯的景色。
子夜時分,我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峽谷。此時此刻,我的眉宇充滿了欲滴的淚水,心中卷騰起沖天巨浪。我又再一次回頭凝視黑深深的峽谷,顫抖著從掩沒世界的瀑布聲中邁起艱難的腳步,踏上歸程,走向燈火輝煌、喧騰不止的城市。
(作者簡介:韋元龍,男,魯迅文學院學員,中國當代作家。現為中國龍網總編輯,中國龍美術館館長,《視窗》文學微刊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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